第224章 寶寶受委屈了
整個房間徹底安靜了下來,寧歡卻睡不著。
人都是這樣的,安靜下來的時候就容易沉思。
當年她和林允浩的事情,寧歡始終是想要坦白。
她知道沈三少的本事,這點事情,他要是知道的話,他只要一個電話過去,總是能查到的。
可是這不一樣,她親口說的,和他讓人查出來的,顯然是不一樣的。
她最不堪的事情他都已經知道了,其實這樣的事情,也並不是真的那樣難以啟齒。
只是她膽小和懦弱,特別是在感情上面。
男人的手搭在她的腰上,手心就在她的小腹前一點的位置,她一伸手就能夠捉到了。
寧歡動了一下,他放在她身上的手也跟著動了動。
抿了抿唇,寧歡把身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轉過了身。
「寶寶?」
她剛站了身,就被沈時遠蹭了一下額頭。
寧歡睡覺很安份的,她每天晚上基本上都是那樣的姿勢,現在轉過身,自然是睡不著。
沈時遠手抬起,還沒碰到點燈的開關就被寧歡先一步拉了下來。
「別開燈。」
開燈之後,她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房間裡面連夜燈都沒有開,這個時候黑漆漆的一片,只能勉強看到五官的輪廓。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寧歡抬起頭,直直地對著他的黑眸。
這樣的黑暗給了寧歡一點安全感和勇氣,她抬手拉了一下他的手,鬆開了緊抿的唇:「三少,我想跟你說一件事情。」
「嗯?什麼事?」
他的手摸著她臉頰的碎發,一邊撩著到耳後一邊漫不經心地問著。
男人的指腹划過她的側臉,寧歡只覺得有些發癢,一直到心頭裡面去。
「今天碰到的林允浩,他以前,追求過我。」
她說得有些慢,不過是一句話,寧歡卻花了巨大的勇氣才勉強說出來。
「我家寶寶這麼好看,有眼光的人都會追你的。像我,就是最有眼光的一個了。」
和寧歡的緊張比起來,沈三少顯然是輕鬆多了。
他的話含著笑意,儘管沒有笑出來,可是寧歡還是聽出來了。
原本有些難以啟齒的,現在聽到他這麼一說,寧歡突然覺得也沒什麼了:「可是他不僅僅是追求過我這麼簡單?」
「你們在一起過?沒關係,我不是那麼迂腐的人。」
寧歡不得不佩服沈三少的腦洞,她不過說了兩句話,他估計就已經腦補了一大出愛恨情仇了。
她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我沒有和他在一起過。」
「嗯,所以寶寶想說什麼?」
他突然之間壓了壓她的頭,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沈時遠突然的靠近讓寧歡有些怔忪,那溫熱的氣息灑在她的額頭上,一下子就讓她的臉熱了起來了,燒得她的心頭也跟著熱了起來。
她不知道沈時遠突然之間親她,是單純的想要親她,還是安撫,可是這個親吻,卻給了她無盡的勇氣。
就是這麼一瞬間,她覺得所有的前塵往事,都顯得很微不足道了。
「不是的,我沒有答應他,後來學校裡面傳出了那件事情之後,他差點把我強姦了。」
「那件事情」是什麼事情,兩個人都心照不宣。
寧歡說完,抬頭看著他。
房間裡面真的是沒有什麼光線,她抬起頭,只能勉強看到他的輪廓,最清晰的是那一雙黑眸。
他也正低頭看著她,黑色的眼眸裡面深邃一片,和平日看到的沒什麼兩樣。
如果有光的話,寧歡知道,裡面一定是清清楚楚地映著自己。
他還沒說什麼,可是寧歡卻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果然,下一秒,她人就被沈三少扣進了懷裡面。
他的下巴扣在她的頭頂上方,大拇指在摩挲著她的臉頰,動作輕柔得很。
「寶寶受委屈了。」
寧歡從來都沒覺得委屈,也從來都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
她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的喜歡,最後能夠變成傷害。
那一年,她真的一直都在懷疑自己,想過很多的事情,為什麼自己的人緣會這麼差,為什麼自己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到頭來卻成了一個人人都可以討伐的對象。
她曾經無比的厭恨自己,厭恨自己的性格,厭恨自己為人處事。
可是後來,她發現,厭恨沒有用,如果一個人,你自己都不愛自己,別人不會愛你的。
可是儘管這樣,三年多了,即使是當年的事情已經被澄清了,也沒有人跟她說過一句「你受委屈了」,除了這個男人。
她在今天開口前,幻想過很多沈時遠的反應,她知道他一定會幫自己討回來的,知道他一定會安慰自己的,卻也沒有想到,他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跟她說她受委屈了。
不過是那麼一秒鐘,她的情緒就完全奔潰了。
眼淚直接就從眼角掉下來,寧歡抬手抱著眼前的人,直接就哭了起來。
她確實是受委屈了,這麼多年來,就因為她優秀,所以成為了理所當然的攻擊對象;就因為她沒有辦法計較,所以那些人一次比一次得寸進尺。
她的性格固然有缺陷,可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和自己的世界。
她不喜歡無謂的社交,不想委屈自己去對每一個人微笑。
可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就是這樣的,你可以優秀,但是如果你優秀得不夠接地氣,那麼你就是個要承受攻擊的怪人。
誠然,這個世界上優秀的人很多,漂亮的女生也很多,她們大多數都活得比她好,身邊的朋友一大堆,出一點點事情就會有很多人先為她鳴不平。
可是這些都是有代價的,代價就是你必須要對每一個人友好、你必須要親和,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夠和大部分的人打成一片,她們才會覺得你也是一個平凡普通的人,才不會覺得你的優秀刺目。
可是她做不到,她就是這樣的性格,她改變不了。
從十四歲到二十三歲,寧歡已經不知道自己被多少人為難過了,時候一句輕飄飄的道歉還是她們高傲的施捨。
她做錯了什麼?
皮囊不是她決定的,天賦也不是她偷來的。
「寧歡,你很好,是他們不好。」黑暗中,男人低沉的話傳來,沒頭沒尾,可是她卻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