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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沉默了一瞬才道,「我想養,但是不能養。」
見他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喻念稚就問,「為什麼?是家裡有人對狗毛過敏麼?」
男生輕輕地搖了搖頭,掏出手機道,「它是我們一起送過來的,不能只讓你一個人付錢,我給你轉一半。」
喻念稚道, 「不用了,你就當我日行一善吧。」他說完見對方立刻面無表情動作利索地將手機重新塞進了褲子口袋裡,一時間覺得這人有種古怪的可愛。思及此,喻念稚一晚上悶在心裡的沉鬱情緒也跟著散了些。
他看著對方那雙淺若琉璃,乾淨清澈的眼睛,微微笑道,「我可以追你嗎?」
☆、『Whale Fall』
看著聽完他的話轉身就跑的男生,喻念稚頓時目瞪口呆。他立刻拔腿追了上去,等到和男生並肩的時候他這才哭笑不得道,「不答應就不答應吧。你跑什麼啊?」
宋逾銳一邊跑一邊轉過頭去看喻念稚,「不是你自己問我可不可以追我的嗎?」他說完見喻念稚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下巴抬了抬,道,「你這不是已經追上來了麼。」
「啊?啊。原來是這個意思啊。」喻念稚在反應過來對方話里的意思後停下腳步,沒忍住彎起唇角笑了起來。他這次的笑意很純粹,沒有沾染其他龐雜的情緒,眼底微微映著燈光,眼睛黑白分明,煞是漂亮。饒是宋逾銳不怎麼關注別人的外貌,但在對方含笑凝望向他時,向來平淡無波的眼神也如靜湖落雨般微微晃動了一下。
宋逾銳,年齡21歲,不算是出身傳統的書香門第。他所在的宋家目前除了正在念書的宋逾銳,其餘的一大家子人都是成天泡在研究所里的科研工作者。宋家在科研界很有聲望,說話的分量也重,成就主要集中在外太空探索方面。宋逾銳是宋家唯一的小輩,同時也是《流光易逝之時》這本書里四股之中最優質的那支股,人設是高冷學神,華卿大學數學系在讀,未婚妻是本書唯一的女配林纖羽。
將曾經在書的意識夾縫中看到過的宋逾銳人物資料大致回憶了一遍後,喻念稚不禁覺得眼前這人和作者給他的人設很是不符。也可能是因為人設是單一的,而人物本身是飽滿的吧。想到這裡喻念稚微笑著掏出手機道,「留個電話號碼吧。畢竟等到那隻小狗手術結束後我們還要來看它。對了,我叫喻念稚,念念不忘的念,韶顏稚齒的稚。你呢?」
「宋逾銳。逾期不候的逾,銳不可當的銳。」宋逾銳嚴格照著喻念稚自我介紹的格式仔細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隨後用指紋解了手機鎖。他有些疑惑地看著連眼睛也笑得微微彎起的喻念稚,道,「你說你的手機號。」
喻念稚輕聲念了一串數字和對方交換了手機號,隨後又以方便為由互加了微信。等拿到了想要的聯繫方式後,他這才主動和人道別,保持著愉快的心情坐上計程車回家去了。
翌日是他父親喻光譽和林昭雪母親結婚的日子。喻念稚一直睡到太陽當空才起床,沒去參加婚禮。喻光譽既沒有給他打電話也沒有給他發信息,婚禮如期舉行,隆重而熱鬧,商政兩界的知名人士去了不少,#喻光譽婚禮#這幾個字始終占據著雲博熱搜第一名,有他沒他一個樣。
當天喻念稚收到了剛認識的邵一江的信息,他去了喻光譽婚禮現場,但沒有看到喻念稚,便以為他是因為父親二婚而不高興,想要約他一起出去喝酒放鬆一下。
喻念稚看了眼信息就立刻猜出邵一江的想法,喝酒放鬆是假,趁機泡他是真。畢竟書中邵一江人物簡介的人設關鍵詞就是紈絝風流。想到這裡他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過了好一會兒才給對方回了兩個字「去哪?」
酒吧的名字叫『Whale Fall』,不在市區,位置很偏,開了導航具體位置也一時找不見。最後還是邵一江主動打電話給他,通過語音實時給他指路他才找到那個掩藏在庭院之後的酒吧。酒吧不大,外觀極不起眼,內部有著A國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禁酒令色彩的酒館裝潢風格,燈光低暗幽藍,整體給人一種復古又深邃的感覺。
店內客人很少,一眼望過去就能點清人數,總共數不滿一隻手。喻念稚在邵一江對他招手微笑的時候走到他身邊坐下,道,「這裡不太好找。」
「所以我最後才會給你來了那麼一段人工導航嘛。」邵一江說著朝喻念稚輕輕地眨了一下左眼,聲音輕柔地像是正訴說著什麼不能被別人聽到的小秘密似的,「這裡是私人酒吧,一般人我才不告訴。」
正在擦拭玻璃酒杯的年輕老闆聞言放下杯子,幽幽說道,「酒香也怕巷子深啊。我說我這裡人怎麼一直這麼少。」
邵一江就笑,「你一年到頭都在到處旅行,這間酒吧一年也營業不到兩個月,還不是多虧了我經常給你捧場。好了阿澤,我朋友今天是頭一回到你這裡來,你還不趕緊露一手調一杯招牌?」
『Whale Fall』酒吧的招牌就叫『Whale Fall』,意為鯨落。分層明晰的酒液淺淺一杯盛放在雞尾酒杯里,上層透明而潔淨,其中間懸著一滴水珠狀的克萊因藍酒液,最底下一層則是最深的靛藍色。
酒吧老闆江澤見喻念稚的眼神一直凝在他端出來的『鯨落』上,眼角眉梢不由得透露出明晃晃的得意,接著侃侃而談起來,「漂亮吧。這杯酒是我們店的招牌,名字叫『鯨落』,意思是一條鯨魚的無聲隕落。你看酒中的那滴懸著的藍色酒珠,那個就是鯨,最下面的那層藍色的酒就是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