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找上門來
這註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新房內,伍婉君從趙氏那邊接手了沈傑旭,她黛眉倒豎。
一股濃郁的酒味,撲面而來。
她懷著忐忑的心情,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情況下,見到自己的託付一身的男人。
不久之前的事情,她都聽丫鬟說了。
新婚之夜,自己的夫君喝醉酒調戲丫鬟,被掛在大樹供人欣賞。
她的心裡是何種委屈和屈辱。
想起婆婆那種挑剔的眼神和埋怨的神情,她更覺得悲慘了。
伍婉君知道,趙氏在責備她,聽聞自己夫君受辱,沒有第一時間趕出去為夫君解圍。
這是遷怒,趙氏沒有辦法找尹如凡麻煩,只好遷怒到自己身上。
誰叫她是『外來人』呢?
伍婉君幫沈傑旭脫鞋子,要是稍有理智的婆婆就該體諒、明白她。
今日新婚,她是新人,不得拋頭露面,不然損失是她的名節與名聲。
伍婉君幽幽一嘆,對自己未來的日子,更加迷茫與恐慌。
她百感交集時候,趙氏回到自己的房間內,她更加想不通了。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大夫人坐在銅鏡面前,房間點了濃濃的香薰。
那廢屍粉造成的臭味,不用香薰的話,這腐化的味道久久難散。
丫鬟進來為她沐浴更衣就寢。
趙氏看不到洛琴的身影,她皺眉問道:「琴兒那丫鬟呢?」
丫鬟散去她的髮髻,「奴婢不知。」
不知?洛琴在做什麼?以往手腳麻利得很,今日怎麼拖到這個時候。
她不耐煩揮揮手,「下去,我獨自一人沐浴。」
丫鬟躬身退了下去。
趙氏走到窗戶,推開窗戶,原本還能見到月光,如今被濃厚的烏雲遮住了。
讓她心裡堵著慌,今天發生太多事情。
趙氏有些措手不及,她心緒不寧,披了長袍和披風,她要找沈玉軒問清楚。
趙氏站在屏簡苑前,
若非必要,趙氏不願進入這個院落。
這是韓冰雨那個小賤人的院落。
沈玉軒在南方時候帶回來的姨娘。
好在這個小賤人肚子孵不出蛋來,她怎麼會容許她活這麼久。
沈玉軒見到趙氏時候,他也顯得格外的陰鬱。
趙氏看著那溫婉江南的女子,柔荑拂上自己的丈夫的胸膛,她的妒火夾雜著怒火熊熊燃燒。
「大人,姐姐一向懂事,這個時候找您,畢竟是要緊的事情。」
細細如溪水涓涓的嗓音,猶如一股清流洗去心中的煩躁。
沈玉軒獨愛她身上這種清涼的感覺。
他緩和不少,拍了拍她的手,「你先歇著,我很快就來。」
「嗯,」她拿過披風緊緊系在沈玉軒的身上,就好似把他的心系住了。
這個舉動,讓趙氏更加不舒服,她乾脆冷著聲道:「我在外面等你。」
她這般不適大體的動作,再次讓沈玉軒心生薄怒。
韓冰雨柔聲安撫幾句,沈玉軒這才去見趙氏。
那月光被完全遮蓋住了,無論風怎麼吹,都吹不散那一塊雲層。
「你來找我做什麼?這都什麼時辰?」
沈玉軒語氣有些責備,「我明日還要上早朝。」
趙氏站在長廊外,問道:「為什麼不第一時間救下旭兒?」
趙氏的責問,讓沈玉軒神色凝固,「為什麼?因為尹如凡把旭兒掛在大樹讓,沒有讓人通報,也沒有阻止人通報,這來來往往已經有多少人看見了。」
「看見又如何?那是我們的旭兒,你的嫡子,你忍心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玉軒沉聲問道,他的語氣已經爆發的程度了。
趙氏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就這樣毀了,她有多揪心!
「你一向疼愛,是她的兒子!你時時刻刻帶在身邊,也是那個女人的兒子!你說我什麼意思?旭兒成親如此大的事情,你做爹的,像趕場一樣趕回來!」
趙氏越說越生氣,「你要試探那個賤女人,居然拿著旭兒終身大事來試探!你怎麼不拿,那個女人兒子來試探!」
「夠了!你簡直無理取鬧!」沈玉軒怒喝,他的神情冷峻,「你知道你在講什麼呢?」
「我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旭兒的仕途,到此為止,是不是你故意的!是不是!」
趙氏想明白,一說,她就明白了。
「因為,旭兒填補了吏部郎中的空位,而你寶貝兒子,不如旭兒。」趙氏目光清亮,「你怕,旭兒會公報私仇,對他日後升官造成困擾。所以,你就乾脆順著那個小賤人意思,毀了旭兒的仕途!沈玉軒,你這個狼心狗肺的……」
沈玉軒打了她一巴掌。
趙氏的散發,也怕打在沈玉軒的手上,她笑了,她哈哈大笑了。
「沈玉軒,我說中你的心事對不對?你惱羞成怒了!我寧願當初,娘沒有答應那個人!」
沈玉軒昏暗的等下,趙氏一半臉的開始發紅了,他有些後悔。
當年落魄的種種,在浮現在腦海,這是他的結髮夫妻。
共患難過,同富貴過。
也難怪她此刻如此激動,欞月現在還關在京兆尹牢獄內,旭兒又出了這件事情。
沈玉軒想到這裡,心不由軟了,嘆了一口氣道:「我救了,那女人身邊的兩個丫鬟,實在難以對付。」
趙氏臉燙疼,燙疼,見他有軟化,她也不好再做糾纏:「你為什麼不叫他們呢?」
沈玉軒伸手攬過趙氏,輕聲道:「那些人只聽娘的差遣,我救不下來旭兒,就已經派人去找娘了。」
趙氏感受到自己的丈夫的溫暖,她的心才稍稍的安定下來。
她道:「那個叫宛顏的丫鬟,她以前做打雜的丫鬟時候,只是覺得她力氣比平常人大一點,沒有想到會如此厲害。」
「你找人調查過她嗎?」
趙氏點頭,「調查過了,怎麼查都查不出來所以然。」
沈玉軒沉吟道:「一個丫鬟能在沈王府埋藏這麼久,這背景恐怕不簡單。你也不用再查了。」
趙氏把自己的疼痛的面,埋在沈玉軒的懷裡,「是。」
沈玉軒又問道:「你當時去哪裡了?」
趙氏神情有些不自然,稍稍抬眸瞄了一眼沈玉軒,見他目光直視前方,她才安心道:
「我被梨花那個丫鬟撒了一身茶水,回去換了一身衣服,發生一點小事情耽擱了下,沒有想到讓那個賤人有機可乘,毀了我們家旭兒!」
她避重就輕的道,不過一說起尹如凡,她果真氣的牙痒痒的!
「你放心, 明日我會去找娘,讓娘替旭兒說話,過了幾年事情淡了,旭兒依舊會重用的,你放心,都是我的兒子。」沈玉軒安撫幾句。
趙氏點了點頭,她輕輕推開沈玉軒,「老爺您進去吧,夜已經深了,明日還要上早朝,早點休息。」
說著福了福身,轉身,欲要離去,就見管家行色匆匆而來。
他躬身,慌張道:「老爺,鄧學士帶著大理寺官兵上門來了!」
趙氏聞言,好不容易寧靜下來的心,猛烈的跳動,想起洛琴遲遲未歸來,她那個不詳的預感爆發出來!
沈玉軒面色一沉,皺眉道:「鄧宏康在做什麼?以為我們好欺負嗎?
管家瞄了一眼趙氏,小聲道:「鄧學士要夫人,」他頓了頓,聲音更小了:「血債血償!」
「什麼?」沈玉軒沒有聽清楚。
趙氏心一慌,她大聲道:「老爺,您還是先去看看為好,我穿成這樣不適宜見客。」
沈玉軒頷首,「走吧。」
管家欲言又止,最後認命的轉身跟在沈玉軒的屁股後。
他頻頻回頭看著趙氏,不管怎麼樣,只要沈玉軒走出去,就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夫人……他一嘆息。
難道被發現了嗎?
不可能,洛琴做事情都很小心,這麼多年都沒有出過事情,怎麼一個小小的鄧昌桂就出事了?
趙氏還在顫抖著,心中極度不安。
她快跑沖回了自己的房間內,她知道沈玉軒這個人。
要是她真的被他發現,她殺了鄧昌桂的話,他一定會讓她以命抵命。
要不要就這樣逃跑?
想著,她快速換了衣裳,準備了細軟,打算落跑。
當趙氏背起細軟,踏出門口時,她猶豫了。
這樣一跑,不就做實了她的罪名了嗎?
鄧昌桂現在面目全非,也無人看到她殺人,唯一的人只有洛琴。
只要她死,鄧宏康哪怕掀了天,也差不出來,是她殺的。
要是利用得當,趙氏的目光投向屏華苑內,也許還能一箭雙鵰。
趙氏把細軟拆開了,一件又一件擺放去,她重新梳妝打扮。
一拾方才的狼狽與驚慌,她淡定自若朝著大堂走去。
大堂外,那喜慶的擺設還未完全拆除。
燈光映著一片通紅,大理寺的衙役們拿著火把,照亮整個庭院。
鄧宏康喊著嗜血的眼眸,悲憤的瞪著沈玉軒,「沈玉軒,這難道不是你們家大夫人的丫鬟嗎?」
沈玉軒站在洛琴的面前,冷冰冰看了她一眼,「單憑一個丫鬟,就說我夫人殺人,凌王你這是偏袒鄧學士嗎?」
赫連凌只是負手而立,「鄧學士狀告巡撫夫人,本王就是顧念與沈大人的舊情,才夜探沈王府,若不然本王就直接啟稟皇上,再下文書,開堂審理。」
赫連凌丹鳳眼看向沈玉軒,「巡撫大人,也不願去大理寺對峙公堂吧。」
沈玉軒面色陰晴不定,看著一旁擺放的屍體,屍體的面容用一塊白布遮蓋住,讓人看不清裡面的人。
那具屍體散發這一陣又一陣的臭味,讓人聞著難受。
「去請夫人出來。」
沈玉軒對著管家道。
這時候,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來:「誒,今天可真是熱鬧,凌王這酒席都散了,你現在來可沒有酒喝。」
尹如凡說著話,提起裙擺踏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