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死皮賴臉
尹如凡大大圓圓的眼睛，看著眼前的老者。
她沒死，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他是誰？這又是什麼地方？
老者並沒有看著尹如凡，甚至沒有理會尹如凡。
他正在啃著雞腿，吃的很豪邁，吃得很香，看起來很有食慾。
老者穿著普通，看過去不像是大戶人家，但身上氣度不凡，也不像普通的平民百姓。
「謝謝您的救命之恩。」
尹如凡努力讓自己的轉移目光，她肚子已經發出一陣一陣的飢餓的抗議了。
老者喝了一口酒，「小姑娘也救過老夫一命，現在老夫只是回報你。」
他又撕下另外一隻雞腿，「醒了就離開吧。」
老者說得輕描淡寫，尹如凡又一次認真打量著老者的樣貌。
老者一頭的白髮，有些凌亂隨意束髮，普普通通的衣服，並沒有看出來有哪裡的不凡。
再看看這裡的房間，房間也很平凡。
她救了他，在哪裡？尹如凡想不起來。
不過，既然人家這麼說，應該不會說笑的吧。
她就承了這一份情，承的心安理得，她掀開被子，爬了下去。
毫無客氣坐在他的對面，把雞翅撕了，「不管如何，這次多謝你了。」
她咬了一口，滿足感油然而生。
老者停了下來，拿出手巾才是擦著手。
她知道這樣很失禮，可是她真的實在太餓了。
「這個丫頭，不管抱著你的那個小子嗎？」
赫連軻？她還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因為……
尹如凡含糊道：「您救了我一定也會救了他……」
誰知道老者拋出一句話，「不，我沒有救了他，他還在原地。」
尹如凡瞪大眼睛，雞肉從她手上掉落下來，她怔怔看著老者。
也對啊，有誰規定，他救她就必須連赫連軻一起救了。
糟了糟了，沒吃沒喝的情況下，他一定會死的。
她咽了咽口水，略帶緊張問道：「我睡了幾天？」
老者似笑非笑看著她，伸出兩個手指頭。
兩天，那合起來就有四天了。
她猛地站了起來，她往門口沖了出去。
赫連軻別死啊，你的仇還沒有報呢！
她剛剛踏出門檻，就被老者一把拉住了。
「小丫頭倒是心急了。」
她回眸茫然。
老者大拇指往隔壁一指道：「我原本是沒有打算救他的，但是看在他挺仗義的，我就順手一帶。」
這下尹如凡有些不相信了，她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看著老者，「老大爺，您一會沒救，一會說他被您救了，我該相信什麼？」
「愛信不信。」老者轉身打算回房。
「誒，老大爺別走啊。」
尹如凡連忙喚道。
老者回頭問道：「還有事情？」
「他現在情況怎麼樣？」
她都醒來了，應該他也會沒事吧。
老者卻道：
「不怎麼樣，失血過多，現在還在昏迷，不過性命是保住了，補點血睡幾天就活過來了。」
他說得漫不經心。
她聽得百思不得解，為什麼會失血過多，不應該是脫水嗎？
老者見她沒有想通，他敲了尹如凡的頭，「傻丫頭，他是為了救你。」
救她？
尹如凡隱隱之間想起，她在迷迷糊糊之間，好像喝了什麼。
「別問那邊多，自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我這裡簡陋的很，一個丫鬟都沒有。」
說著他進屋了。
沒丫鬟也就沒有人照顧他咯。
尹如凡打開隔壁房間門，當她看到他手臂上的傷口時候，她明白了。
那溫溫熱熱的水是什麼了？
是赫連軻的血液，她脫水比他來的眼中，他沒有辦法只好出此下策。
尹如凡心裏面對赫連軻存在感激。
她坐在赫連軻的身邊，「那，我謝謝你這麼肝膽相照，日後你有什麼事情，我尹如凡也絕對不會推脫。其實弄到這個地步，大多數也怪你學藝不精，要是你……哎算了算了，我欠你一回吧。」
赫連軻現在根本就沒有辦法回答她，要是有辦法回答，他一定後悔救了她。
說得可真是沒有良心的話。
老者走了進來沒頭沒腦問道：「丫頭，你娘叫什麼？」
尹如凡不明白看了他一眼，沒事問候她娘幹什麼？
「不記得了。」
老者對這個答案並不是很滿意，他也只是挑了挑眉，並沒有說話，既然不記得了。
他多問也無意。
接下來的日子，尹如凡恢復得很快，這裡結果還是在亂石林內。
她跟赫連軻根本沒有離開過這個地方。
那這個老人，怎麼會在這裡？這裡怎麼會有一個房子，還有這些食物，他怎麼拿進來？
他對亂石林很熟悉嗎？
要真的是這樣，她求一求這個老者，他會不會教她如何進出亂石林，這樣一來，她日後逃命什麼也有地方去。
往這裡一躲，也就沒人敢進來了。
打著這個主意，尹如凡這幾天不僅僅照顧赫連軻，還要討好那個老者。
另外一邊，沈均辭在沒有確認尹如凡生死的情況下，他回不了沈王府。
哪怕所有人都告訴他，尹如凡和赫連軻十之**遭遇到不測了。
「主子，我們的人不敢往太深入去查找，那個林子太過詭異了，哪怕我身上綁著繩子，也迷失不少兄弟。依屬下遇見，這亂石林乃是一個高深莫測的陣法，若無程大夫破解，恐怕無人能進。」
沈均辭端坐在椅子上，有些嚴肅，他眉頭止不住的深鎖，「那就等著吧。」
沈均辭的這一句話，就說明了，他還沒有放棄。
主子還沒有放棄，他作為屬下，自然也不敢放棄了呃。
只是這麼多天了，王妃和小侯爺恐怕凶多吉少。
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
……
赫連軻醒來了，他手上塞著一碗白粥，原本應該坐在床邊伺候他的人，不見了。
她正在粘著老者身後，殷勤得很，「老爺爺，您這是要去哪裡，我幫您吧。」
她的目的還真是一目了然，老者也許被尹如凡粘的受不了了，他對著尹如凡道：「你若是能夠想起來你娘姓名，我就告訴你如何進出這個林子。」
尹如凡微微一愣，這麼簡單。
太過簡單了，反而讓尹如凡起了疑心，她腦子不斷的猜想著：
這個老大爺跟她娘有什麼關係？
她娘的親人，還是僕人？
她對原主印象都很模糊的身影的人，沒有多少的感觸。
就算那是她名義上的親娘，她還是沒有多少感覺。
猶豫了挺久的，她試著開口了：
「我娘名字叫做尹向容。」
老者身形停頓了一下，蒼老的臉龐露出一抹笑容，「果然如此。丫頭過來。」
老者的那一抹笑容，嚇到尹如凡，對於他的慈祥，尹如凡不敢動。
尹如凡沒有向前走去，老者笑了笑，「怎麼怕了？」
尹如凡頷首，對她怕了。
「你想不知道，你不好奇？」
尹如凡搖頭。
她不想知道，在原主簡單的記憶中，她的娘，身上的秘密一定不容小覷。
眼前這個老人，更加讓人懷疑，很懷疑。
突然出現，救了她的性命，說她救過他，然後又問她娘的姓名。
單單說一個名字，這個老者對她的態度就轉變很多。
很有問題，非常有問題。
尹如凡看了他兩眼，替著裙擺轉身朝著赫連軻走去。
赫連軻喝了幾口白粥，見尹如凡回來，他皺眉道：「尹如凡，你好歹給我弄個蛋啊，這未免也太過清淡了。」
尹如凡道：「赫連軻，你身體怎麼樣？」
「好了差不多了。」
「能不能走？能走的話，我們明天就離開吧。」
這下輪到赫連軻有些錯愕，「你不是想要……」探尋這個老者的秘密嗎？
「走還是不走！」尹如凡表情有些嚴肅。
這讓赫連軻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走！」
尹如凡這才露出一抹笑容，摸了摸他的頭，「很好，很好。」
赫連軻沒好氣的拿了下來，「尹如凡放尊重一點。」
這個命還真是白救了。
哪一位姑娘對自己的救命恩人，不是又感動，又體貼。
她倒好，覺得理所當然。
這個血還真是白流了。
尹如凡一笑，轉身，赫連軻問道：「你又去哪裡？」
「你不是要煎蛋嗎？我給你弄一顆去。」
赫連軻嘴角揚起一抹笑容，算她還有一點良心。
他沒有發覺，在尹如凡的調教之下，他變得很容易滿足了。
尹如凡決定在第二天離開，就要準備好一切，比如水，比如食物。
她沒有問道出路，就要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這樣也能夠撐到沈均辭找她們。
所以她在搜刮老者的廚房。
「丫頭，出來一下。」
尹如凡做賊心虛，她被嚇了一跳，跳的老高，有些心虛看著老者。
老者率先走了出去，尹如凡跟在他身後，不敢說話，看著他身影，發現這個老者身形有著無形的壓力，這是上位者的壓力。
讓人心悅誠服。
什麼樣的人會有這樣的氣勢？
尹如凡跟在老者的背後，亦步亦趨，漫不經心的亂想著。
要是他強行告訴她，她娘親的身世，她該怎麼辦呢？
她要不要捂住耳朵，搖著頭，說：不聽，不聽，我不聽。
好像有點假。
漸漸霧氣增加了，她再次踏入亂石林的中央處，老者指著天上的月亮，「丫頭。」
尹如凡看了過去，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我接下來的話，你可要好好聽清楚了……」
老者說得很仔細，尹如凡聽得很認真。
她是一個聰明的學生。
老者說完之後，只是交待不要跟第二個人說，還告訴她有什麼困難，可以隨時來這裡。
……
「尹如凡！尹如凡！尹如凡！」
尹如凡捂住耳朵，皺眉怒目掃視過去，「赫連軻，你有毛病是不是？」
赫連軻氣的感覺自己貧血快犯了，要暈了過去，「大小姐，你都發呆好幾個小時？要是你對這個老公公有感情，想要以身相許救命之恩，我不會攔你。」
坐在這裡發呆很久了，說要等月亮出來，他可以理解。
有什麼事情，讓她這麼心不在焉的。
尹如凡白了一眼，「說得什麼鬼話，你對我也有救命之恩，難道我對你也以身相許嗎？」
「好……」啊。赫連軻差點脫口而出，話到嘴邊一轉，「好個屁，你這副尊容，誰敢要啊！」
「不用你老提醒我，我也沒有想過要賴著你，放心放心。」尹如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因為不能以身相許，所以小女子無以回報，就這樣。」
打算不還了。
她的臉皮可真夠厚的。
「我從來沒有這麼後悔救一個人，尹如凡你是第一個。」
「彼此彼此，我從來沒有這麼不稀罕有人救我的命，赫連軻你是第一個。」
兩個人相看一眼，各自扭頭不理會。
「醜八怪，誰稀罕。」末了赫連軻突然吐出這一句話。
也不知道是對誰講的。
也許是對著自己的講的。
但，這句話尹如凡並不愛聽，「對，沒有人稀罕，所以小侯爺捨命相救，放心，我這個醜八怪絕對不會想歪了，想成您偉大的猴子爺，會喜歡我這個醜陋的女人。」
不知道為什麼，她說這樣的話，讓他心裡有些酸酸的東西，實在不痛快。
「 我是見你長得這麼丑，還要曝屍荒野實在可憐得很，就大發慈悲一次！你不要胡思亂想，玷污我！」
尹如凡一聽怒了，她剛才說得不夠清楚嗎，「赫連軻，我沒有胡思亂想。你是不是希望我胡思亂想著啊，幹嘛說得我好像要死賴著你一樣！」
她站了起來，她在這裡就是等著月亮出來。
要不然她才不想跟這個臭不要臉的赫連軻在一起。
真是莫名其妙的男人。
「尹如凡，哪有人像你一樣，你至少要表現出來感激之情，懂不懂叫感激啊！」
真是不可理喻，「赫連軻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感激你啊？」
「那你為什麼都不關心我？！」
赫連軻突然暴吼出來，「沈均辭受傷時候，你怎麼對待他，你現在怎麼對待我的啊！」
這一句話出來，尹如凡愣住了，赫連軻也愣住了。
他這算什麼，吃……吃……吃醋嗎？
尹如凡驚訝到後退好幾步，她指著赫連軻，手指來抖動著，「你、你、你該不會……」愛上我了吧。
他這是哪個筋不對了？
赫連軻連忙搖頭，頭要得跟撥浪鼓一樣：「不，不，不，不，你別誤會，我，我，我，我只是希望能夠得到病人該得到的待遇，對，對，對就是這樣。」
尹如凡將信將疑，也吞吞吐吐道：「哦，哦，哦，原來如此。」
赫連軻也在點頭，強調道：「是，是，是就是這樣。」
不管如何，氣氛變得很微妙，微妙到尷尬。
尹如凡摸著自己的臉蛋，入手之處依舊坑坑窪窪，還有幾個小疙瘩，沒有一點變美的跡象。
這樣的樣貌，尹如凡打死都不相信赫連軻的胃口會這麼好。
赫連軻坐在一旁，回想自己的話，懊惱的想要一巴掌拍死自己。
還真是鬼迷心竅，居然說出那種不得了的話。
自己還有沒有眼光了，一個醜八怪的照顧，他有什麼好期待的。
不過，也說不過去，好歹他受傷這麼嚴重是為了救她，至少也要表示表示啊。
「赫連軻。」尹如凡先開口了。
「嗯？」
「為了答謝你救命之恩，我答應你一個要求如何？」
這是她思前想後的結果，還是報恩算了，不然這個傢伙又要亂想，說一些讓人害怕的話出來。
赫連軻一聽，饒有興趣。
要求啊，這倒是新鮮了。
尹如凡接著道：「不出賣**，不出賣靈魂，不出賣朋友的事情，我都答應你。」
赫連軻露出一抹笑容，摸著下巴，「這倒有意思，這個條件不錯，尹如凡算你還有點良心。」
果然，他救命沒好處，人家做好事不留名，他倒好死皮賴臉要報酬。
她抬頭看著天空，月亮快點升上去吧，她不想在對著這個臭不要臉的小侯爺了。
尹如凡一臉嫌惡的表情，惹得赫連軻哈哈一笑，他伸出手來勾住尹如凡的肩膀，「我們可是共患難的好兄弟，別擺出這樣的表情來。」
「亂石林來一趟，你還得知這個陣法的秘密，還擁有我這個好兄弟，不枉此行啊。」
尹如凡嫌棄的拈起他的手指，甩到一邊去，「我答應人家了，這個陣法你打死我我都不會說的。」
赫連軻：「……」
尹如凡指著他的鼻子道：「出賣朋友的事情我可不做啊。」
他赫連軻什么小心思，她尹如凡會不知道。
月亮升到最高處，尹如凡牽住赫連軻的手，「跟我走，別走丟了。」
赫連軻的手被她牢牢握在手中，他的心猛烈的跳動一下。
尹如凡拉著他往前走去，嘴裡念著什麼，要是赫連軻認真聽還真的能聽出來什麼？
偏偏他的心思都不在這方面上，他目光垂下，一直看著那白潤不像她的手，與他相交相握。
平時跟她也有身體上的接觸，可，這樣的感覺，還是第一次。
難道他還真是看上這個醜女了？
這個心思完完全全把他嚇了一跳，他好像碰到什麼噁心的東西一樣，狠狠的甩開尹如凡的手……
尹如凡回頭，
赫連軻看著尹如凡的身影漸漸在眼前消失，他感覺自己的心有一個什麼東西也在消失，驚恐不已。
好在尹如凡立馬握住他的手，把他拉了出來。
「大哥，你在搞什麼？」
赫連軻知道自己的做錯了，可是解釋的話，他又說不出口，只能幹笑。
「哈哈哈。」
尹如凡無語，也懶得講他，繼續拉著他朝前走去，兜兜轉轉，繞過一個彎又是一個彎，繞得人都快暈了。
他們才看到出路，尹如凡與赫連軻相視一笑，腳步也不由加快不少了。
被困了這麼多天，他們再也不想看到這個亂石林了，當他們跑出來那一刻。
喜悅之情瀰漫整個心間。
「出來了，出來了。」尹如凡太過開心，展開雙手，用力的抱住了赫連軻。
她又蹦又跳，沒有感覺到赫連軻僵硬了身體，面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聽見她清脆明朗的聲音，帶著純粹的喜悅，他的唇上的弧度慢慢的起來，眼中有著不一樣的情緒在流動。
分析出來，那種情緒就好像寵溺。
就在尹如凡埋在赫連軻的懷裡，歡喜得不行，就在赫連軻目光溫柔的不像話時候，亂石林外驟然火光亮了起來。
這個光亮把赫連軻給照醒了，他清了清嗓子，狠下心推開尹如凡，「大小姐，不要隨便抱男人，你這副模樣，很可怕啊。」
尹如凡退後兩步，剛想回他兩句，就聽見背後冷風颳著疼，「很開心，需不需要本王離開，讓你們繼續溫存？」
尹如凡聞聲回過頭，看到沈均辭那張熟悉不能在熟悉的面容，還有他身上特有的冰冷的氣息。
尹如凡居然覺得有些懷念，走了過去，她仰著頭，笑得沒心沒肺，「真好，王爺我居然還能活著見到你。」
她誇張的跪了下來，對著蒼天磕頭，感謝上帝。
沈均辭見她這般模樣，他的態度軟化不少。
他看向赫連軻，赫連軻摸著頭，笑得有些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