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對峙公堂
「異想天開,有個盡頭。」
這一句話,說她還是說沈晚晴呢?
鄔劍把沈晚晴的事情,細細說來。
一個不留神,天亮了。
尹如凡睡不著了,她坐在窗戶旁聽著鄔劍的匯報。
得出結論,沈晚晴很危險!
沒有想到她在後面推波助瀾這麼多次。
她沒死,還真是命大。
窗戶下擺著一盆的蘭花,蘭花還在很油綠,看似很健康的生長。
花盆裡面的雜草已經長了不少,看這樣無害的雜草,在搶奪她的營養,搶奪她的盤根的地方。
表面上,她好像無所畏懼的存活著,實際上呢?
宛顏推開門,見尹如凡坐在窗口,連忙拿起一件翠綠色的披風,披在身後。
「王妃,今日怎麼這麼早起來呢?」
尹如凡沒有回答,伸一下懶腰,她開始日常行為,伺候沈老爺起床。
只不過,她有伺候著有點漫不經心,腦子還在想沈晚晴的事情。
在系腰帶時候,小手差點,抓錯的地方。
被沈均辭握住了,冷聲質問:「你在想什麼?」
尹如凡一愣,看到自己的爪子的朝向,她紅了臉,差點猴子偷桃了。
她連忙抽回手來,繼續繫著腰帶,「聽說,太子妃是將門嫡女。」
沈均辭勾了勾唇,黑眸瀰漫起一層的霧氣。
尹如凡含笑,大眼亮晶晶道:「就是不知道,這將門嫡女,有沒有繼承了她父親的霸氣呢?」
沈均辭不會回答她。
伺候好沈均辭,宛顏伺候著尹如凡,「王妃,聽聞靈月郡主還在府尹的大牢中,老夫人難道不著急嗎?」
她還真是疑惑不已。
尹如凡摸著自己的皮膚,哪個女人不愛美。
剛剛覺得有些好轉,怎麼最近又沒有了呢?
她道:「她有什麼好著急的,靈月郡主自有大老闆護住。關著她,只不過是讓時間沖淡一切而已。」
尹如凡接著道:「迎神,寓意著五穀豐登。少了台子,她還能平安回來,繼續囂張的話,難堵悠悠眾口。」
這皇上,還真是寵溺沈欞月。
尹如凡看著外面,輕聲道:「不過這個黑鍋總得有人背。」
「這麼多日府尹大人並沒有過來找你,應該不會……」
尹如凡輕輕一笑,原主的記憶這段時間清晰不少了。
她那個便宜的爹,最喜歡出賣人了。
尤其是賣自己人!
「尹大人,膽小怕事,懦弱無主,他穩坐京兆尹的位置,人緣還算不錯。景城大小官員,都會賣他一個小小面子。那就是他擅長揣測人心,更懂怎麼討好人。」
她聲音很平靜,「所以,這個鍋, 他一定會甩在我身上。」
旋即,她又笑了,她道:「要不是皇后那一次召見,讓他思前想後,猜測皇后的意思。說不定那天,他就派人來抓我了!」
近來民聲憤慨,對靈月郡主處置很不滿。
那憂國憂民的皇上,應該有給壓力了吧。
宛顏一個轉手,拿著簡單的簪子固定住,「王妃,那可怎麼辦?」
桃花開得正艷,飄來幾片花瓣,她笑道:「他們不是希望,我蠢笨無能嗎?大鬧府尹衙門,一定很有意思,這流言應該會說很久吧。」
宛顏看著尹如凡的笑容,不由有些可憐那個府尹大人。
她家王妃瘋起來,是會咬人的!
「那大公子的親事,王妃真的不管?」
尹如凡站了起來,朝著廚房走去,她聽到這一句話,沒好氣道:「他又不是我兒子,我管他幹什麼?」
宛顏:「……
好像應驗尹如凡的話,她剛剛煮好早膳,她那個府尹的爹,就讓官差來抓人了。
還聲勢浩大,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他大義滅親!
其實皇上把沈欞月交給府尹時候,就已經暗示的很清楚了。
就是讓尹德誠這樣做!
尹德誠在景城的官場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心裏面也是清楚的。
只不過在出動的前一刻,皇后召見尹如凡進宮。
這個召見,讓尹德誠猶豫很久了。
皇后是不是拐一個彎,告訴他不要動尹如凡。
他甚至還偷偷派人進宮去請示皇后,皇后回他一句: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尹德誠才放下心來,派人來帶尹如凡。
京兆衙門,威嚴肅然,帶著幾分肅殺。
只不過,尹德誠肥肥胖胖的身材,跟這個肅穆的衙門,還有幾分格格不入。
可笑, 他一本正經,滿臉油膩,每走一步渾身肉都抖動三分。
尹如凡站在大堂之上,面紗飄飄,一身水藍色白色縫邊的裙子,上面朵朵碎花,外罩紫色的長袍,寬大的袖子,遮住她白皙的手,簡單的淡黃色的腰帶,與裙擺平齊,那腰帶把她好身材勒出來。
若從背影來看,她便是窈窕淑女,站姿隨意,卻又不失優雅。
圓溜溜的眼睛,帶著一絲的弧度,似笑非笑看著眼前的人。
驚堂木重重一拍,衙役開始高喊威武。
「堂下何人!」
尹德誠高喝,兩頰垂下來的肉,抖了抖。
這次審訊,主要做給天下百姓看到,所以尹德誠放開大門,讓那些平民百姓進來。
證明,皇上對此的重視,以及交待。
至於這個春播迎神,要另選黃道吉日,重新來過。
尹如凡,淡道:「你不顧不管的閨女。」
此話一出,站在衙門門口的百姓,發出一絲聲音。
「這是府尹衙門,本官只論事實,不談情誼!」
嘖嘖嘖,說得還真是義正言辭,清廉公正。
她笑了,揮了揮袖子,從容淡定,既然如此,那就改一改,「一品親王妃子,尹如凡!」
尹德成一愣,驚堂木再次一拍,衙役又喊了一次。
「不管你是何人,進了府尹衙門,都得按衙門規矩辦事!」
尹如凡黑白分明的眼神中,沒有掩飾的流露出譏笑。
笑得尹德誠要大怒,她道:
「本妃,累了,宛顏給本妃搬個椅子來。」
宛顏稱是。
「尹如凡別太猖狂,這裡是衙門……」
「尹德誠,少在本妃面前擺什麼官架子,你現在是請本妃出來協助調查。本妃沒有叫你下跪,對你已經仁至義盡!」
宛顏搬來椅子,放在正中央,尹如凡就這樣坐了下來,她雙腿交叉,慵懶的靠著椅子上。
「尹德誠,有什麼話趕快放!」
尹如凡目中無人的模樣,以及對尹德誠的不尊重。
聽得一旁百姓有些憤怒。
不管怎麼說,尹德誠都是尹如凡的父親,對父親如此無禮張狂,是不孝的表現。
尹德誠剛想怒喝,就被一旁的師爺制止住,提示著尹德誠,百姓對尹如凡的作法,抱有不忿。
這是一個好現象。
「春播節,迎神台被燒一案,你可有話說?」
尹如凡疑惑,她道:「有什麼話說?又不是本妃放的。」
「尹如凡,你當時在那裡打鬧,多少人看見,你還想狡辯!」
尹德誠提都沒有提沈欞月的名字,這分明把禍端直接往她身上引。
還引得這麼明目張胆。
尹如凡道:「是,本妃當時在那裡被靈月郡主追著打!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尹德誠再次引導:「所以你故意跑到迎神台前,讓靈月郡主上當?」
他繞過尹如凡的話,把尹如凡說得像是有預謀設計沈欞月一樣。
「心思單純的靈月郡主,一時間被你挑釁氣瘋了,替你燒了迎神台對不對?」
尹如凡氣笑了。
她站起來,靈目怒瞪,一腳踹倒了椅子。
「尹德誠,誰有病到這種地步?沒事設計別人來鞭打我?沈欞月硬生生在我背上抽了兩鞭子,至今還沒有好。」
尹如凡轉過頭去,對著百姓,怒道:「我尹如凡自知長得醜陋,可,我也是一名女子。哪個女子願意在自己身上留下傷疤?」
她這一句話,得到不少的贊同。
「我燒了迎神台,對我有什麼好處?」尹如凡說得又大聲,又快。
根本就不讓尹德誠有插口的機會。
尹德誠張開嘴,尹如凡氣急敗壞,聲音一聲高過一聲,「那沈欞月無法無天慣了,怎麼尹德誠你罰不了她,想要在我身上動手嗎?尹德誠,我是你女兒!」
這件事情,原本沈欞月就理虧,尹德誠想要跟讓尹如凡的頂罪本來就很困難。
而且,尹如凡也不是以前那個腦子不夠靈光的主了。
她背負一個惡女的名聲,並不代表她無腦,哪一次她鬧完,有出過事情?
說著說著,她居然哭了。
尤其那一句話,我是你女兒,她大眼睛開始落淚了。
雖然她樣貌不行,可那一雙水靈靈的眼睛,黑白分明在面紗下,宛如出聲的小鹿那般無辜無助。
「自小你就不疼愛我,甚至連正眼都不看我。三朝回門,你一句不用回了,就把我趕出去。現在……你居然為了自己的前途,想要把我背負這個罪名!」
人都是同情弱者。
尹德誠看著尹如凡哭泣的眼睛,再聽著衙門外的吵鬧聲,他看向師爺。
師爺在他手掌心寫上:裝。
尹德誠壓下心中怒火,長長嘆了一聲氣,面上露著無奈的表情,「我若是對你無情,你一個庶女出生,面容醜陋,還能嫁給沈王爺嗎?」
尹如凡心中一怔,沒有想到她這個便宜的爹,也不是蠢貨。
一句話,就把自己的形象掰了回來。
「如……沈王妃,聽微臣一言,你不要再狡辯了,微臣會向皇上求情,從輕發落的。」
他這一句話,好像知道什麼隱情,為了避免尹如凡的聲譽,他才會出此下策。
好似煞費苦心一樣。
尹德誠,小看了。
尹如凡停止哭泣,垂眸,「說事實,也是狡辯的話,那天底下還真的沒有公道了。」
她道:「尹大人,證據呢?」
尹如凡彎身搬起椅子,一個轉椅,她再次飄然坐了下來。
哭沒有得到便宜,也懶得浪費眼淚。
她這個轉變,一時間沒有讓人反應過來,就聽見她道:「空口無憑,是我狡辯呢?還是尹大人不顧父女之情,栽贓呢?」
旋即,她手指著師爺道:「一個證據,一個人。我沈王妃不是隨便打發的主,你出一個證據,要是真的,我沈王妃就任憑發落,要是捏造或者虛假的……」
她勾了勾紅唇,眯了眯眼睛,「在場所有衙役,包括你,一個證據,二十大板。」
尹德誠怒道:「胡鬧!」
她道:「怎麼?就允許你府尹大人胡亂冤枉好人,不允許,我們這些善良百姓,出出心中的惡氣嗎?」
善良百姓?
師爺忍不住插口道:「沈王妃倒是親民啊。」
聽他諷刺,沈王妃雙手一揮,隨意一放,自然端莊,「褪去這一身虛名,大家都是一樣。怎麼,尹大人不答應,是心虛嗎?」
尹德誠沉聲道:「沈王妃,春播一事關係到國家,百姓福祉,豈能兒戲!」
「就是重視,要是被你冤枉,我想五穀神也不會高興。畢竟罪魁禍首是假的,上面會認為,我們庚梁朝不尊重神,本來燒了迎神台,就唯恐怕天神怪罪。這罪人可是要跟天神賠罪,不是嗎?」
「你要是弄個假出來,騙得了我們這些普通人,還能騙的了上面嗎?或者,你打算欺君?」
尹如凡越說越嚴重,從離譜到欺君。
偏偏,迷信的百姓信了。
尹如凡寶石一樣透亮的眼眸看著他,看著他心裡發毛,「尹大人,好大的膽子啊。」
門外的吵鬧聲,再次響了起來。
尹德誠又拍了一下驚堂木,「肅靜!」
尹如凡隨意坐在那裡,懶洋洋的模樣,仿佛不把他放在眼裡。
他看向師爺,隨著吵鬧聲越來越大。
打衙役,而且還是公堂之上,這樣有趣的事情,不看白不看。
就順著尹如凡的話,在那裡鬧著:「是啊,難道就這樣平白無故被人冤枉嗎?」
「這簡直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師爺示意著尹德誠,尹德誠拍了一下驚堂木:「肅靜!」
「好,本官就應你,還望沈王妃說話算話!」
尹如凡輕輕一笑,「本妃,也希望尹大人說話算話。」
尹德誠哼了一聲,他身體把椅子都坐滿了。
喝道:「傳證人!」
一名瘦瘦小小的男子跑了上來,跪在地上,低著頭道:「草民,陳大。」
尹德誠道:「說說看,你當日看到什麼?」
那個男子看了一眼尹如凡,再次低頭道:「草民看到,沈王妃跟靈月郡主在爭吵,沈王妃每一句話都是對靈月郡主挑釁,甚至跟靈月郡主下了賭注,靈月郡主一時氣憤,才會答應沈王妃要求,之後,靈月郡主打中沈王妃躲避的火把上,引起迎神台走水。」
掐頭去尾、避重就輕。
尹德誠看向尹如凡,仿佛已經證實她的罪名,口氣居然有一絲得意。
「本官還有很多位證人,要一一叫上來嗎?」
尹如凡彈了彈裙擺,「叫啊,有多少證人都傳上來。尹大人要叫,把當時所有在場的人,都叫上來吧。」
尹德誠見尹如凡面容淡定,笑容連連,一時間惱火:「傳證人!」
這一傳,一大堆的人都上來了。
門口的百姓倒是少了一大半了。
那些百姓說法倒是跟陳大差不多。
「尹如凡,這麼多人證,足夠了吧!來人把沈王妃……」尹德誠道。
「等等。」尹如凡打斷尹德誠的話,「著什麼急呢?本妃就坐在這裡,害怕我溜了不成。」
她道:「這件事情事關重大,為了我的清白,不介意我問幾個問題吧。」
她坐在椅子上,看著烏壓壓的一片的衙門,她很想知道。
尹德誠究竟買通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