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身世
「那我們該怎麼辦？就這樣等死嗎？」
赫連軻坐了下來，「能怎麼辦？儘量去找吧。」
尹如凡怒道：「你是怎麼看住沈晚晴的，讓她有機可趁。」
赫連軻已經懶得回尹如凡。
看了她一眼，伸手拉著她坐下來，「大小姐，別把力氣發在這個地方，好好歇一歇，趁著天還沒有暗，我們還要出去找一找。」
找吃的，找住的地方，找出路。
尹如凡抬眸望去，這裡不是樹就是石頭，想要找到吃的談何容易。
現在只求沈均辭還有一丟丟的良心，在暗殺皇上之後來找他們。
……
南西巷中，酒樓暗閣內。
鄔劍跪在地上，「人恐怕進了亂石林。」
沈均辭深邃目光，看不出喜怒，「找！」
最後他默默補充一句話，「儘快找！」
「是。」
……
亂石林內，無論怎麼走，她跟赫連軻都會回到原地。
之前的熱血，之前的動力都消失了。
又渴又餓的狀態，這已經在亂石林的第二天了。
「斷水三天，人就會因為脫水而死。」尹如凡跟赫連軻背靠背，她斜過眼，「你說我們會不會死？」
「你就這般不相信沈均辭嗎？」赫連軻也有些沒有力氣。
「不是我信不信的原因，這裡是亂石林，進來一個會死一個人的地方了。」
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趙氏要把屍體丟在這個鬼地方。
還真的沒有敢進這個鬼地方。
要不是洛琴丟得近，也不會被發現。
「他一定會來找我們的。」
赫連軻說得斬釘截鐵。
「你倒是相信他，看來你的關係很不簡單。」
尹如凡這話有試探的味道。
赫連軻沒有說話。
尹如凡知道他不會講，也就沒有繼續問道。
時間慢慢的在流逝，這些天的天氣都很不錯，明媚陽光照著大地，哪怕有樹蔭遮擋，也擋不住她的虛弱。
她一天比一天的虛弱。
赫連軻在這個途中又找了兩次，還是沒有找到出路，甚至食物都沒有。
夜幕漸漸的降了下來，尹如凡已經沒有任何的力氣。
赫連軻把她抱在懷裡，「喂，醜八怪，你別睡著了。」
尹如凡努力的想要瞪大眼睛，可是不論她怎麼用力，都瞪不起來。
「死了……也許，下輩子能當個美女。」
赫連軻苦笑，「都什麼時候，你還有心思說這些。」
尹如凡沒有回答。
她真的沒有力氣說話了。
赫連軻連續呼喚兩聲，尹如凡都沒有回答他。
「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為什麼會跟沈均辭的合作嗎？」
赫連軻突然說道。
尹如凡原本閉著的眼睛，緩緩的睜開了，沒有一絲生氣看著他。
赫連軻有些不忍，他想起這一雙的眼睛，總是生動靈動，亮得比天上星星還要璀璨。
他手臂不由的抱緊了她，「十七年前，侯爺府一夜之間上上下下被滅族，並不是什麼強盜，也不是被復仇，而是被滅口了。」
他說這一段話，情緒變得有些不穩，「雖姓赫連，卻是外族，這個天下原本是沈家的，並非是赫連家族的。當天下還是姓沈時候，我父親便再朝為官，我小時候還跟沈均辭玩過呢。」
回憶總是又甜又苦，赫連軻繼續說道：「後來赫連家謀反，起兵，我父親並不在這個其中，但最後他還是投誠了，為了我們家族的利益，我無法責怪他。在我七歲那年，我父親神色慌張從皇宮內回來，他說我們侯爺府將會有一個大禍降臨。他知道了一個不應該知道的秘密。」
什麼秘密？
尹如凡看著他，赫連軻卻不打算說。
「父親連夜把我送走，留了一封家信給我，上面很清楚明白寫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要我隱忍，要我報仇。」
他把尹如凡抱得更緊了，仿佛想要找到一點的安慰。
尹如凡手輕輕搭在他的手背上，算是安慰。
她真的舉不起手來，也真的無力說話了。
「你別睡，我就跟你好好說。」
尹如凡用力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
他已經說得夠慢了，幾乎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說，那一些話，他慢得更龜速一樣。
「就在我離開的第三天，就如同我父親所料那般被滅口了。為了保我，父親留下所有的人，包括我那兩歲的弟弟。」
好吧，他都說這麼可憐了。
她用盡吃奶的力氣，舉起手來，撫摸著他的俊臉。
真討厭，連他的皮膚都比她好。
「你猜的沒錯，滅我一族的人，不是別人就是當今皇上！滅門之仇，豈能不報！」
一個滅國，一個滅門，的確可以湊到一對。
不過這個人也真的討厭，說秘密，還藏了一大半的事情。
比如那個秘密，比如沈均辭的事情。
他都跳過去了。
尹如凡的手無力維持，她掉落下來，倒是把赫連軻嚇了一大跳，「尹如凡！尹如凡！」
他在鬼哭狼嚎，說實在吵死了。
「沒……沒死。」尹如凡被他吵得受不了。
赫連軻聽到她細如蚊子的聲音，他緩了一口氣，「別睡啊，我繼續講，你聽著啊。」
尹如凡已經閉上眼了，腦子慢慢陷入一片的黑暗之中。
她真的很想睡覺。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溫溫熱熱的東西，好像是水，放入她的嘴邊，帶著一股特殊的味道。
一點又一點的流入她的嘴巴中，她緩緩的吞咽著，耳邊又響起赫連軻的話：「我九歲那年，已經完全明白怎麼一回事了，皇上這時候把我接回來，就是想要試探我知道多少？我學會了隱藏，學會隱忍，甚至學會了當個紈絝子弟讓皇上放心。」
「我過得很憋屈，我過得很痛苦，父親的叮嚀，滅門的仇恨我不敢忘記，我不敢死！所以我需要一個宣洩的地方。後來，在我十歲那年，沈王府給我下了帖子，我去了，也看見沈均辭，我兒時的玩伴，他變得痴痴傻傻，在人群中被欺負的遍體鱗傷，我仿佛找到同類，那種感覺你懂嗎？」
赫連軻道：「我那時候救了他，扶著滿身是傷的他回到破爛的房間，我看著他，就好像找到宣洩的地方，任何人的面前，我不能說，我也不能表現不滿，仇恨的情緒來。在一個有同樣的遭遇，還是一個傻子的面前，我可以放鬆做自己。我當時是這樣的想著。」
後來被騙不是嗎？
尹如凡仿佛找了一絲的力氣，她頭靠著他的胸膛，呼吸變得有力一點。
「我在他面前說了很多，抱怨很多了，結果他一把捂住我的嘴巴，說這裡不安全。」
他想起當時的情況，覺得有些好笑，他靠著樹杆，輕輕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尹如凡的錯覺。
她發現赫連軻的聲音變得無力了，變得虛弱。
「後來，我才知道他的一切也是裝的。」
「我就上了他這條強大的賊船，尹如凡你不知道，就算你承認，沈均辭他真的很厲害，比我厲害許多。」
「他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爭取回來的，皇上很殘忍，把前朝官員殺了差不多，留下的只有他信得過的人。沈均辭可謂一無所有，他很聰明，很有計謀，有時候雖然很不甘心，但又不得不說，我很佩服他。」
尹如凡張開眼，她舔了舔自己的唇瓣，有著鐵鏽的味道，她抬起眼看著赫連軻，哪怕你黑暗，也能看見他如同死人一樣蒼白的面容。
他看見尹如凡醒了，勾了一下嘴唇，「現在換我睡了。」
說著不等尹如凡有所反應，他暈了過去！
「赫……」
尹如凡原本就虛，她吐出這麼一句話，頭一歪也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