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把酒言歡

　　  坐立難安！

　　  慈安苑內，沈老夫人跪在佛像面前，念著經文。

　　  早已經滾瓜爛熟的經文，今日怎麼時常出錯？

　　  越念越煩躁，拇指稍稍用力，扯斷了佛珠『噠噠噠』的佛珠滾落一地。

　　  沈老夫人徒然睜開銳利的老眸，直直凝視著佛像。

　　  張嬤嬤走了上前，憂心道：「老夫人？」

　　  沈老夫人緩而深的吸了一口氣，「那位爺不高興。」

　　  張嬤嬤跪在沈老夫人身邊，握住她的手，「老夫人，您也是逼不得已，您不能留有後患，您沒錯。」

　　  「當初，我就不應該讓她進門！」

　　  沈老夫人臉上皺紋好似增加不少。

　　  滴滴答答的雨水聲，起不到心靜的效果。

　　  反而煩躁不已。

　　  「這又不是您老人的主意，當初那位爺就是希望找個女人給王爺生世子。」

　　  張嬤嬤眼神有些朦朧。

　　  「那個女人，是皇后娘娘親自挑選的。怎麼怪都不能怪到您的頭上。」

　　  沈老夫人站了起來，滿地的佛珠與不顧。

　　  玉軒和旭兒出去已經大半天了，天色如今都這麼暗了。

　　  雙方都沒有人回來。

　　  說明了什麼？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沈老夫人對著張嬤嬤招招手。

　　  張嬤嬤走上前握住沈老夫人的手，「大少爺與孫少爺吉人自有天相，您就放心吧。」

　　  張嬤嬤示意著一旁的丫鬟拿過披風，「再者，那些人都不是尋常人，任她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插翅難飛。」

　　  張嬤嬤把披風系在沈老夫人的身上，「老夫人，夜寒回房吧。」

　　  沈老夫人沒有張嬤嬤的安慰而放寬心，她更加擔心起來。

　　  「我還是想要進宮一趟，嬤嬤你準備一下。」

　　  沈老夫人預要轉身的身體頓住了，從黑暗的雨中有人漫步而來。

　　  深色的長裙陪著一雙黑色的繡花鞋，拂面的面紗，潔白在黑暗中那般明顯。

　　  「娘，這麼晚進宮？」

　　  聽見身體，她的身體有些站不穩了。  

　　  張嬤嬤連忙扶住。

　　  尹如凡慢慢的走了過來，對著面色陰鬱的沈老夫人的福了福身，「娘，媳婦回來了。」

　　  回來了。

　　  為什麼要回來了！

　　  你回來，我兒去哪裡了？！

　　  沈老夫人陰暗的表情，雙眸好似透過尹如凡的靈魂，要把她看清。

　　  尹如凡低著頭，也不著急等待著。

　　  「怎麼這麼晚？」

　　  沈老夫人很快就平靜下自己的心情。

　　  真是不簡單的老太婆。

　　  尹如凡嘴角一勾，「遇到一些麻煩，解決了就回來了。」

　　  好在燈光夠昏暗，尹如凡沒有看見沈老夫人黑下來的臉。

　　  「哦，什麼麻煩？」

　　  尹如凡站直了身體，「有人可能覺得兒媳婦不配當沈王府的王妃，就打算警告警告兒媳婦。」

　　  尹如凡聽見沈老夫人深呼吸，她大眼彎彎。

　　  「然後呢？」

　　  尹如凡輕輕一笑，「然後，兒媳婦就沒事了。」  

　　  沈老夫人沉默了。

　　  尹如凡也沒有說話。

　　  風吹進了雨，有些涼。

　　  「哎呀，今日怎麼覺得府邸有些奇怪？」

　　  尹如凡突然道，「冷清了許多。」

　　  她這麼一句話，讓沈老夫人心一緊，「哪兒的話，王府一向如此。」

　　  「是麼？也許是我的錯覺，在我感覺中，王府熱鬧無比。」

　　  沈老夫人：「……」

　　  尹如凡抬頭看天，抖了抖油紙傘，笑道：「給娘請過安了，兒媳婦回去照顧王爺，娘這種陰雨的天氣，可要好好保重身體。」

　　  說著她撐開雨傘，並沒有從長廊迂迴回去，而是再次踏入庭院小道橫穿過去。

　　  沈老夫人有些撐不住，她靠在張嬤嬤的肩上，只是那雙老眸光芒並沒有消退。

　　  「進宮！」

　　  張嬤嬤有些猶豫，「老夫人，府邸沒剩下多少人，您進宮有危險！」

　　  「那就全帶進去！」

　　  她要進去告訴皇上， 這個女人不能留，不能留！  

　　  小道積水打濕了她的繡花鞋，也不影響尹如凡的心情。

　　  第一次，第一次，在這個沈王府沒有人監視，不用說話小心翼翼。

　　  不用做一件事情思前想後，鬼鬼祟祟深怕被人發現。

　　  因為她心情好，尹如凡難得下廚一次。

　　  她已經好幾個月沒有下廚，梨花還沒有來得時候，是冷情。

　　  梨花到來，基本上是她在下廚。

　　  尹如凡炒著菜，梨花打著下手。

　　  「粉絲呢？」

　　  梨花錯愕的抬眸，「王妃，有說過粉絲嗎？」

　　  「沒有嗎？」

　　  梨花搖頭。

　　  尹如凡把鐵鏟給梨花，自己走到儲物柜上翻找著。

　　  結果從角落翻出元宵粉。

　　  其實，炸湯圓，有些粘牙，尹如凡並不覺得好吃。

　　  可，上次她記得沈均辭吃得挺開心的。

　　  她記得還有一些肉和紫菜。

　　  她今天心情好，大發慈悲，做點飯後甜點吧。  

　　  「王妃？粉絲呢？」

　　  尹如凡站起來，「不要了。今天這麼高興，我要跟你家主子把酒言歡。」

　　  尹如凡坐在沈均辭對面，嘿嘿直笑，笑得很是白痴。

　　  她雙手背在後面，有些像獻寶的孩子。

　　  半天都拿出來，沈均辭也懶得說，直接不看她拿起筷子吃著。

　　  被無視了。

　　  尹如凡有些失了興致，摸了摸鼻子，把藏在背後的酒拿出來了。

　　  自己倒了一杯，打算喝進去。

　　  被沈均辭按住了。

　　  「你幹什麼？」

　　  尹如凡甩開，「慶祝啊。」

　　  「慶祝？什麼？」

　　  「首勝啊。」

　　  沈均辭撇了一下嘴，「你確定？」要喝這杯酒。

　　  「確定啊。」這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沈均辭鬆開手，好吧。

　　  尹如凡擱下自己的酒杯，也給沈均辭倒了一杯酒，再次拿起自己的酒杯，高舉道：「來，我們乾杯慶祝這一個值得開心的日子！」  

　　  沈均辭慢吞吞的端起茶杯，饒有興致看著尹如凡很豪邁的抬頭一杯飲盡，她發出讚嘆：「好喝！暢快……快……快倒了。」

　　  一杯倒。

　　  她哪裡拿得？

　　  尹如凡倒在地上，撞歪了椅子，直接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完完全全錯過唯一一天可以盡情說話的夜晚。

　　  沈均辭默默的吃完飯，根本就沒有打算理會倒在地上的某人。

　　  他起身打算離開的時候，梨花探頭進來，「王爺，王妃人呢？」

　　  沈均辭眯起眼睛指著地上的尹如凡。

　　  梨花有些為難道：「那丸子還炸不炸呢？王妃說要跟王爺把酒言歡，特地做得點心。」

　　  「點心？」

　　  梨花點頭，「是啊，王妃說王爺不愛吃甜的，上次您吃的不錯，所以……」

　　  沈均辭走過去，抱起尹如凡，朝著內堂走去，「下鍋吧。」

　　  梨花領命離開。

　　  沈均辭輕柔把尹如凡放在床鋪上，「鄔劍。」

　　  「主子。」  

　　  「去把我的雪花釀拿來。」

　　  「是。」

　　  一杯千金的雪花釀配炸丸子？

　　  他家主子會不會太暴殄天物了？

　　  沈均辭拉過被子，冷笑一聲。

　　  說要跟他把酒言歡，自己先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