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各憑本事
尹如凡平安歸來，並沒有在沈王府引起多大的風浪。
仿佛她今天早上只是出逛下街回來，這麼平常。
她回來沒有過去慈安苑去請安，甚至沒有告訴任何人。
因為……沈老夫人這條大腿，她抱不住了。
總歸是仇人，她也省了力氣去做狗腿。
慈安苑內，沈老夫人拿著佛珠慢慢的轉動著。
汪嬤嬤在一旁把探聽到消息一一告訴坐在榻上的沈老夫人。
原本閉著眼睛，徒然睜開，一道比刀鋒還要犀利的光，迸發出來。
她嘴角勾起來，帶著幾分屠殺的冷意，「不要命了。」
至於屏水苑，還在禁足的大夫人趙氏得到管家的回報。
手中端著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連諷帶譏道：「老夫人找得好媳婦。告訴她多次，偏不信，如今養了一匹白眼狼吧。」
道完後，心裡憤怒反而鎮定下來，大夫人看向躬身的管家，好笑問道：「這一次，她打算找哪家閨女續弦呢？」
管家自然不會回答她，只是在一旁候著。
而後她又咬牙道：「就是可憐我那欞月，無辜受到這麼久牢獄。叫老爺回來吧，這兩天也該回來。」
尹如凡回到屏華苑，開春，沒有認真打理過的屏華苑，還是有不少的花。
至少看過去，不是冷情悽慘。
不知道什麼時候，搬來幾株蘭花，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種在一旁的假山上，倒也承托幾分意境來。
沈均辭在她不遠處坐著，尹如凡看著書，看得很慢。
《庚梁史記》，她要報仇，就得了解整個王朝的框架，歷史最能說明很多事情。
哪怕是篡改，她也懂得一些。
只是……要讓她完全看懂這文字意思，也有點難。
所以她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看。
白天監視實在太過森嚴了，她想要跟沈均辭，說幾句話都辦不到。
只能抬頭盼天黑了。
吸人血的鬼東西，只能天黑出現。
天一點一點的暗了下來，掌了燈，用過膳。
宛顏正在散去早上的髮髻，溫柔打理著尹如凡的青絲。
尹如凡的耐性一項很不好，天一暗，她轉過頭對著沈均辭嘴巴一開一合，明明有很多話要講，要問。
偏偏對那張已經犯冷的俊臉開不了口。
沈均辭坐在窗邊，束髮已放，屢屢的青絲隨風動著。
「有膽做，沒膽承擔？」
這話有些譏諷了。
尹如凡咬了咬唇，葡萄般圓溜的眼睛，閃爍著不甘。
仍是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沈均辭勾出一抹冷然的笑，「怕死？」
這一句話，徹底把尹如凡激怒了，「對，我怕死！」
「本王，還以為你想要報仇，」他笑了，笑容薄涼待輕蔑，「已經做好萬劫不復的準備。」
被看低了。
尹如凡心裡也是憋屈，反唇相譏道：「沈爺這麼不怕死，就不會躲在女人的背後。」
果然，沈均辭嘴角的那一抹薄涼的笑，凝固了。
低溫降低了，氣氛變得劍拔弩張，他一雙黑眸盯著尹如凡的舌頭，仿佛她再講一句話。
舌頭就該消失無蹤了。
尹如凡其實也有點害怕他的眼神，但是老虎嘴上拔毛做多了。
她也有死豬不怕開水燙，捂住嘴巴，繼續道：「生氣了？被我說種心事了！」她哼了哼，「我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你做事不是好做。」
她這一句話，讓低壓消失了。
沈均辭笑了，淡淡的笑容，薰染他整張容顏。本來就極好的五官，在這樣的笑容，剎那間好似看到晴天白雲下的百花盛開。
完美無暇的側臉，帶著一些霸氣與隱藏的戾氣，凝視著一個方向。
「你倒是設想周到。」溫溫淡淡的一句話。
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不管如何，算是表揚，接著沈均辭又道：「知道自己離死不遠了，乾脆幫本王一把。」
他頓了頓，「好計算。尹如凡你做生意人不錯。」
她本來就是生意人。
沈老夫人這一個『假肢』很不穩當。
她之前護著沈均辭，沈老夫人沒有說什麼。
但，也知道，沈老夫人並不是這樣的意思。
興許，她放低姿態，不跟那個噁心的京兆尹鬧得那麼大。
知道那一位不會殺了她，只會羞辱她，讓她致歉。
讓她的身份，名譽再次一落千丈，受千夫所指。
以前世人嘲諷她，不就是她的樣貌和下嫁傻王，還有她一身兇惡女子的名聲。
要是她再加上一條，故意使計火燒迎神台。
這已經不是嘲諷，而是厭惡！
作為人人喊打的沈王妃，就是過街老鼠，看戲的人一定會很開心。
這些人，拐個彎來損毀她，還不是因為某人嗎？
名聲損毀到一定程度，沈均辭以後崛起，他會殺了她！
再退一萬步來說，沈均辭不殺了她，沈欞月也會折磨死她！
還不如……，咬咬牙跟沈均辭完全站在一起，真正的站在一起！
至少，她的敵人也是沈均辭的敵人不是嗎？
在明，她做事，在暗，他辦事！
想到這裡，尹如凡心底冒出一片激揚，走過去握住沈均辭的雙手，真誠加感慨：「我們雙劍合璧， 所向睥睨！」
沈均辭抽回手，看白痴看著她，「沈玉軒要回來了。」
一腔熱血被澆滅了，尹如凡瞪了他一眼，「我知道。那個新郎官也要回來了。」
「夜晚不要同本王說話。」
「……」
某人連吸血鬼都做不了了。
那可不可以……
「你要不，做狼人？」至少月圓之夜能出沒。
被沈均辭一個掃視，她連膽子都沒有。
「不要，就不要，那我日後也不能叫鄔劍嗎？連商討事情都不能嗎？」
尹如凡有些憋屈。
人家越獄還能有說話地方，他們越獄怎麼這麼難。
「各憑本事。」
四個字把尹如凡打發了。
她一哼，「了不起。」
她三個字打發他。
尹如凡，想到一件事情，也就是說，白天做『錯』事情，某人晚上也不能懲罰她？
她寬厚的嘴唇露出一抹笑容，狡詐如狐狸的笑容。
沈均辭，只是一個眼神，不屑至極。
尹如凡感受到沈均辭的眼神，那笑容頓時凝固了。
切，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