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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看過明珠,可能就是去殯儀館主持葬禮的時候看到她的遺像。
但遺像上的明珠,是老去的明珠,臉上帶著歲月的痕跡,和停留在畫像上的母親早已相去甚遠,即便有那麼一絲相像,他也覺得那抹熟悉感來自於韓智嫻,而非他的母親。
深吸了一口氣,黎曜強調道:「這件事情,希望你保密,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韓智嫻和季茜。」
「嗯。」
兩人隨後掛了電話,黎曜站在走廊盡頭,伸手推開了窗。
江東雖然沒下雪,但冬天依然寒冷。
冷風從洞開的窗戶呼呼地往裡灌,往他身上撲,跟刀子似的割得人肌膚生疼。
黎曜的頭腦卻混沌一片,沒法保持清醒和冷靜。
命運仿佛開了一個偌大的玩笑,他和韓智嫻身上流淌的血液竟然有著相似甚至相同的部分。
即便不是至親,但他們的母親可是親姐妹啊。
想到自己曾經透過她那張臉尋找微薄的記憶,黎曜就覺得這是個偌大的諷刺。
原來她是母親的侄女,怪不得會長得像。
後來,他漸漸地喜歡上了她的歌聲。..cop>黎曜心裡很清楚,他注意到了她的確是因為那張臉,但想要捧紅她,卻是她自己的實力。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動了情,但他無比明確的是他動了情的事實。
可兜兜轉轉,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竟然告訴他,他愛上的人是他的妹妹,他怎麼能消化這個事實!
他們曾經發生過那樣親密的關係,他甚至對她施暴,而她懷過他的孩子,甚至因為他宮外孕,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如今他還用復仇來將她拴在身邊,可就是這個他愛而不得的女人,竟然是他的妹妹……
兩個人竟然有親緣關係,有什麼比這個更令人諷刺的嗎?
在走廊上站了近兩個小時,黎曜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的臉色比窗外的黑夜還要陰沉,而他的身體裡只剩下凍到骨髓里的冰冷。
凌晨四點,他才挪步朝臥室走去。
他的手指早就凍得僵硬,握住門把手的時候甚至在微微顫抖,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推開這道門。
站在門口沉默了許久,想到這個點她估計早睡熟了,他才鼓足了勇氣推門走進去。
房間內竟然還留了一盞床頭燈,可能是知道他沒有離開所以懶得偽裝的關係。
她也沒有再像往日一樣背對著他、假裝睡著,因為這一次她是真的睡了。
可能是脖子上傷口的原因,她正正的躺著,睡得很規矩,整個人睡在里側,甚至還給他留了位置。
儘管知道她是自己的表妹,和自己有著親緣關係,他卻還是忍不住心中的貪戀,朝她靠近。
床側微微塌陷,他躺了上去,因為背部受了傷,也為了看到她,所以他側身躺著。..cop>他忍不住朝她伸出手去,想要認真地瞧瞧她的眉眼,可是當手快要觸碰到她的時候,他卻縮了手。
不知道是怕自己身上的寒氣冷到她,還是想到了兩人的關係。
手指一根一根慢慢地縮了回來,最後收成了一個拳頭。
就這樣撐著身體,他近乎貪婪地盯著她。
*
韓智嫻是被熱醒的,室內開了空調,溫度適宜,蓋的被子也是很輕盈的那種,可她卻被捂出了一身熱汗。
她睜開了眼,試著掙脫了下,才發現除了被子外,男人長手長腳的,竟然隔著被子將她整個人摟進了懷裡。
而他的頭靠著她,臉上的溫度就這麼傳了過來,燙得驚人。
韓智嫻雖然頸部的傷勢比較嚴重,但身上除了磕碰外再也沒有其他的傷勢,所以行動沒受到影響。
她不禁伸手,結果這一探,果然是發燒了。
再一看,他的手橫著摟著她,還露在外面。
這人怎麼也不知道蓋被子?
最重要的是,平日裡使勁黏著她、恨不得長在她身上似的人竟然規矩地穿著衣服,還隔著被子抱著她,怎麼想怎麼詭異。
難道說,他怕自己蹭到他的傷口?
但這樣有用嗎?韓智嫻深深感到懷疑。
「黎曜?黎曜?」她不禁試探出聲,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燒糊塗了。
被她用手推了推,他這才幽幽醒了過來,俊朗的面孔上一片潮紅,銳利的眸子也布著血絲,眉頭輕蹙,眸光茫然。
他的顏值無疑是非常令人賞心悅目的,平日裡太兇了令人不敢打量,可今日生病,竟然人瞧出些孱弱的病態美來。
韓智嫻的心不禁跳了跳,畢竟她從未見過黎曜這幅樣子。
「黎曜,你發燒了。」她對他說道,見他一臉迷茫和難受,就知道他這是肯定燒昏了,連忙說道,「我幫你叫醫生。」
說著,她試著側身,伸手去拿床頭柜上的電話。
只是她剛背對黎曜,一雙鐵臂就圈住了她的腰背,將她拖進了他懷裡。
「不要走,韓智嫻!」他的聲音竟然帶著些許哀求,而手臂的力量出奇的大。
韓智嫻忍住心裡的複雜情緒,拍了拍他的手,「黎曜,我在幫你叫醫生。」
可男人卻像沒聽見她的話一樣,將頭埋進她的後頸,緊緊地箍著她。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斷地嘟囔著。
韓智嫻覺得今晚的黎曜非常奇怪,還沒想明白脖頸上就滑過灼熱的觸感,有什麼滾燙的液體從她的肌膚上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