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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沈雁鳴會想什麼?激動?不甘心?渴望?
沈雁鳴仿佛讀懂了賀長空眼裡的疑問:「我那個時候……第一次打比賽,其實覺得能進世界賽已經是很好的成績了,也沒有太失落,就是想著第二年一定要站到決賽舞台上啊,但是第二年沒有,第三年也沒有,如果有第三第四年,可能也不會有,大家還給我起外號,說我是陪跑專業戶。」
賀長空把手搭到了沈雁鳴肩上。
「我還幻想過能在決賽的時候和你碰面呢,我們打一場,不過那時候的tmm也很拉胯啊哈哈哈,」沈雁鳴又說,「我沒想到現在這個心愿也算實現了,還和你是隊友。」
賀長空問:「緊張嗎?」
沈雁鳴搖頭:「我也以為我會緊張,可是來到這裡之後我發現我好平靜啊。」
這也是實話,之前沈雁鳴幻想過很多次如果能站上決賽舞台,他會是什麼心情,會興奮得想到處撒野嗎?還是激動得說不出話?或者會因為緊張而只能坐在休息室里不停深呼吸?
可是真到了這個時候,他的心情卻像無風經過的湖面,沒有什麼波瀾。
雖然這麼想有點自大,但他隱隱覺得這是他和他的夥伴們該有的,努力了這麼久,該來的總要來了吧。
因此不需要用什麼特別的情緒去對待這一場比賽。
何況以後還會有很多次這樣的比賽。
還有些餘下的話沈雁鳴沒有說。
沈雁鳴想對賀長空說,可能因為你在吧,只要你在,我就能發揮出200%的實力。
不會不自信,也不會不安。
兩人沉默著站了一陣,賀長空又問:「所以把我叫出來,應該不止這個要說吧?」
沈雁鳴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吹彩虹屁的機會:「你怎麼那麼聰明啊。」
沈雁鳴也沒賣關子了,把手機拿出來,給賀長空看信息,一邊道:「賀教授發過來的。」
說罷沈雁鳴又小心翼翼觀察著賀長空的臉色,看他表情也沒太大變化,情緒上感覺也沒有什麼拉扯。
沈雁鳴鬆了口氣,就聽賀長空又說:「幫我謝謝他?」
於是沈雁鳴在屏幕上敲了行字發過去。
賀長空臉上浮起些難以察覺的笑意:「小亂很擔心我。」
沈雁鳴:「當然啊。」
賀長空摸了摸沈雁鳴的腦袋:「不用擔心。」
沈雁鳴想也是,是自己想太多了,確實不用太擔心。
他的空哥比他想的要強大太多了。
前幾天許筠又打了電話過來,依舊是又吵又鬧的,當時沈雁鳴就在賀長空旁邊,氣得火冒三丈。心說都要打決賽了這個便宜媽還不消停。
然而他聽見賀長空很冷靜地跟許筠說:「媽,我現在還叫你一聲媽,希望你見好就收吧,你和我爸的事我也知道了,不要再拿這件事來綁架我。至於我和我的戀人怎麼樣,你出去說,我也不在乎,電競隊只看成績不看別的,我不會因為性取向問題就被開除,我也不覺得丟臉,就算你不說,我以後自己也會說。你覺得丟臉,你說出去難堪的也只有你,隨便你吧。」
起先聽完賀長空這麼說,沈雁鳴覺得這或許有強裝鎮定的成分,然而再三詢問過後,沈雁鳴終於確認賀長空是對這件事無所謂了。
賀長空說:「說完全放下肯定是假的。被這件事困了很多年,之前想起來難受,現在想起來膈應。但是我現在什麼都有了,實在沒有必要為了總是刺痛我的人而難過……當然如果說不開心就能得到你的安慰,那我每天都會裝不開心的。」
最後這事以假不開心的賀長空被沈雁鳴安慰了許久而告一段落。
沈雁鳴摸摸鼻子:「不說這個了。」
沈雁鳴轉了個方向看向舞台。為了配合這次比賽,體育場多加了許多臨時裝飾,整個舞台也被打扮成王座地圖的一角,正中央則站著一座真正的王座,冠軍獎盃事先已經安放在王座之上了。
比賽打完,拿到冠軍的隊伍就能直接在台上捧起這個獎盃。
沈雁鳴見過無數次別人捧起獎盃的場景,有人歡呼,在舞台上亂跳,有人會落淚,現場觀眾的呼聲大到震天。
他希望這次他會是主角。
沈雁鳴指著那個獎盃:「等下我們就要扛起這東西了。」
賀長空抓過他的手,看四下無人,便和對方十指緊扣:「你這話讓觀眾聽到,他們又要說你膨脹了。」
沈雁鳴笑嘻嘻道:「我有底氣的嘛。」
有了底氣,只要盡力而為就好。
兩人也不知道在外面晃了多久,大約是開始檢票了,陸陸續續有觀眾進入了賽場。
幾個檢票口同時工作,效率很高,不一會兒原本還安靜得能聽到人說話回聲的體育場就熱鬧了起來。
兩人又在原地站了會兒,看山頂上有觀眾拉起了一條長長的橫幅,寫著很土味的祝語:甜蜜男孩放心飛,小點心們永相隨。
是一直在支持他們的水友們拉的。
時間也不早了,沈雁鳴盯著這橫幅看了會兒,又撓了撓賀長空手心:「走吧我的甜蜜男孩,回去做點搬獎盃前的準備工作。」
賀長空握緊了他的手:「嗯。」
離去之前,沈雁鳴又回頭看了一眼觀眾席,看向他曾經作為觀眾坐過的那個位置。
他往前走了一點,忽然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