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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有更自私一點的緣由,他自己也清楚。
他怕夏棲鯨醒不過來,更怕他因為葉望而醒過來。
他有古怪的第六感,總覺得某一天,夏棲鯨可能會離開他,遠走高飛,再也不回頭。
此刻突然偶遇,時嶼來不及遮擋,葉望就已經湊了過來。
葉望原本是挺高興的模樣,他和夏棲鯨幾乎一個多月沒見了,原本還擔心他是不是生病了。
此刻見人好端端地站在劇場裡,放了心。
可再一看夏棲鯨的眼神,頓時察覺到了異樣。
夏棲鯨的眼神呆呆的,還有些畏縮,一和他的目光對上,就移開了,有些躲閃的意思。
葉望皺起了眉頭。
他印象里,夏棲鯨從來都是大大咧咧、挺活潑的性格,很少表露出這種類似於膽怯的表情。
這一個多月里,發生了什麼?
他去拉夏棲鯨的手,想問問他怎麼了。
可是夏棲鯨一直往時嶼身後躲,眼睛看著地面,似乎不願意說話。
葉望的手僵在半空中。
劇場裡的其他學生小聲議論著,看著他們。
本來時嶼和夏棲鯨的關係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猜測,這下又半路殺出個葉望,除了夏棲鯨木木的,其他兩人的神色都有些古怪的曖昧,更加平添了一絲狗血色彩。
有人悄悄地舉起手機開始拍攝了。
葉望盯著時嶼:「他怎麼了?」
「這裡不方便說,」時嶼道,「去我車上吧。」
他帶頭往外走,攬著夏棲鯨的肩膀,是一點都不打算掩飾自己和他的關係了。
人群里傳來小小的哀嚎聲,是心碎的omega。
葉望擰著眉頭看他的背影,片刻後,跟編曲老師打了個招呼,跟了上去。
時嶼把夏棲鯨抱進車后座,看他好像累了,餵他喝了些水,哄他睡一會兒,然後關上了門。
自己站在車子外面,看著葉望。
葉望把剛才的一切都看進眼裡了,擰著眉頭:「你們……在交往?」
兩人的姿勢過於親密了,顯然不是普通同學的距離了。
時嶼:「嗯。」
葉望顯得有些意外,但眼前最重要的問題顯然不是這個。
他直奔主題道:「小七怎麼了?我剛才跟他說話,他好像沒聽見一樣。」
時嶼:「生病了,心病,目前每周都會去看心理醫生。醫生說,不好說什麼時候能康復。」
「怎麼會?!」「症狀是安全感缺失、懼光、社交恐懼,所以才會不願意和人交流,這段時間我很少帶他出門。和醫生交流之後,大致可以確定病因來源於童年經歷,這也是我想和你談談的原因,」他看了看遠處教學樓亮起的燈光,輕吐了口氣,道,「他童年被綁架過,你知道的吧。」
葉望:「嗯。」
「七年前你的離開對他的打擊很大,你也知道的吧?」
他以為葉望會繼續回答「嗯」。
然而葉望頓了一下,露出了有些茫然的神情:「啊?」
十分鐘後。
「我不知道啊,」葉望困惑的神情看起來很真實,「上次在咖啡廳,他問我記不記得離開前一天對他說了什麼。都七年前的事兒了,我哪裡記得,就問他能不能給點提示,結果他好像很失望,我那幾天正好有點麻煩事要處理,也就沒多想……我的離開對他打擊很大嗎?」
時嶼輕輕咬著牙齒,看起來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揍人的衝動。
「所以你們小時候相處,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到底是什麼,讓夏棲鯨這麼念念不忘。
葉望仔細思索了一下:「他小時候挺活潑的,但是因為綁架和被恐嚇的事,有點心理陰影,所以偶爾會跑來我這裡哭泣發泄。有一次還問我能不能抱抱他——雖然是被我拒絕了吧。我也沒當一回事,小孩兒麼,哭一哭就好了。」
時嶼匪夷所思:「你記得他問你能不能抱這種小事,為什麼會不記得離開前發生了什麼?這是很重要的一個時間節點吧?」
葉望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僵了一下:「我家裡當時有事,兵荒馬亂的……的確可能我安慰他的時候說了什麼,可是我真的記不清了。我自己都是被迫連夜離開的,哪裡還顧得上別人。」
再往下說就涉及到葉望的私事了。
時嶼對他的私事沒興趣,但他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怎樣才能讓夏棲鯨好起來:「他對我說起那段綁架經歷的時候挺輕鬆的,我就以為他真的走出來了,後來才發現情況比我想像得嚴重得多,應該是有一層更深的原因在裡面……你真的想不起來了嗎?」
葉望咬著下嘴唇,思索片刻。
突然像是想到什麼:「我可能知道了。」
時嶼急切道:「是什麼?」
葉望果斷地開了車門:「開車,去夏家,快!」
「他很牴觸回家!這樣會刺激他的病……」
「你信我,我不會害小七,」葉望斬釘截鐵道,「心病還須心藥醫,只有夏家人才能治他的病。最好今晚就把這件事解決掉,你也不想他一直這麼呆呆傻傻下去吧?」
時嶼堅持道:「那我要求心理醫生也在場。」
他實在是不敢冒任何風險了。
葉望同意了。
最後是打電話給了心理醫生,臨時加錢請求他下班後出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