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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深夜,吸菸區里也有人在。在醫院, 向來不分時間的。這裡就像是和正常的世界隔絕一樣, 各自有著各自的痛苦與絕望。
靳承澤按了按有些發痛的眉心, 也點燃了一根煙。他其實沒有什麼菸癮, 只是點燃了靜靜的看著煙在手中一絲絲燃燒。
凌晨四點的冬季,外面黑的可怕,像是能輕易吞噬著人的意志與對生活的希望——對於一個對生活從未什麼期盼的人, 作用更甚。
他看著半鎖的窗子,忽然就有點理解這樣設計的意義。
靳承澤收回視線, 讓冷風肆意的吹在臉上。透骨的寒風讓他冷靜了不少, 他忽然有些無所事事。
隨後他打開朋友圈,幾乎機械性的刷著。他的好友不算少, 但是能成為朋友的沒幾個。
成年人的世界向來無趣,不是發布幾個晨讀,就是毫無感情的轉發著公司的近況。大家都學會了隱藏,無論喜樂。
靳承澤覺得沒意思透了,他剛要退出,就在這時,一條充滿活力與真實的消息在這冰冷保守的消息中,顯得尤為顯眼。
——終於畫完了,淦!你見過凌晨一點的臨城麼?
下面還配了一副畫。
戴著眼鏡的佩奇不知道正在俯視著什麼,但是那一臉老子天下第一的勁頭,在配上它滑稽的表情,竟然讓靳承澤難得的笑了出來。
有意思的小姑娘。
他再次回到床上睡覺,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
陽光順著窗簾的縫隙進來的時候,他下意識的用手擋住了眼睛——天竟然晴了。
他預示今天可能會有能讓他稍微高興點的事發生,可偏偏事與願違。
靳承澤才換好衣服,便有人急忙忙的跑過來,說有人在樓下和她媽媽吵起來了。
曾佩佩是不能吵的,那「吵起來」這個形容就變得十分為妙。
他急匆匆的下去,便見幾個穿戴明顯富態的人指指點點,一唱一和的說著難聽的話。
而曾佩佩面無表情的坐在輪椅上,因為久病長期見不到太陽,使得本來白皙的她看上去有著病態的蒼白,脆弱的像是風一吹就能散了一樣。
她毫無知覺的,聽著那些辱罵。
靳承澤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過去,這些話要是放在以前,顧著靳煒業也沒人敢說。
可是現在,人人都能來落井下石——雖然這些話,她們說的也確實是真的。
但是太難聽了,真的太難聽了。
他願意去承受那些從出生到現在的一切指責與嘲諷,但是現在曾佩佩已經這樣了,何必讓她連個清淨都沒有。
再說,這是他們家的事。唯一有權利罵這些話的人——他大哥都沒有開過口,這些人憑什麼站在這裡,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一樣喋喋不休。
靳承澤在忍了五分鐘以後,終於走了過去。他聲音聽不出喜怒,可是周身的氣壓像是被斂住,「你們在打擾她休息,請你們離開。」
「不是植物人了麼,我們說的話她要是能聽見就好了。」
「就是啊,好好聽聽她有多下賤。」
這些人的家族,以前看靳煒業臉色,也沒少對曾佩佩阿諛奉承過。可是曾佩佩不吃這一套,拂了她們的臉,如今終於有機會報復,說出來的話當然一句比一句難聽。
靳承澤不像和她們吵,也知道大約吵不過,他沒費力氣的直接報了警。
這些人都是有頭有臉的,這麼一鬧到了警察局還在吵,嚷嚷著要找律師要告靳承澤污衊誹謗。
蘇葳蕤在一周後,終於有時間來報警,找自己丟失的手機。
一出來,就見到這麼一幕。
靳承澤被幾個衣著浮誇又靚麗的中年婦女夾在中間,你一句我一嘴的,一口一個小雜種罵著。
而他輕垂著眸子不說話,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活脫脫像是唐曾進了盤絲洞,下一秒就得被妖精生吞活剝。
蘇大小姐平時最見不得人被欺負,想都沒想的就沖了過去。
「這位阿姨,你在這裡罵的這麼凶,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被綠了呢。」
靳承澤已經習慣了別人對自己這樣的稱呼,以前沒人敢面對面的這樣說他,但是背地裡這樣的話他聽過不是一次兩次。
或許報警有點衝動了,換家醫院躲著她們不就好了。可是他又想了想,換哪家醫院總會碰到的,臨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總會有交集的。
那些錯事一旦做了,就會如鬼魅般如影隨形,逃不掉的。
不如去美國吧。
就在他這麼想著,強忍著這些難聽的話時。一道清脆甜美的聲音忽然傳來,說出來的內容卻還挺有氣勢。
他抬起眼睫,看著擋在他面前就像是護小雞仔的母雞似的蘇葳蕤,他一時間竟然有些想笑。
——他知道這樣的形容並不是很好,但他一下子找不到更貼切的描述。
「阿姨,不要總生氣,嘴巴也不要那麼惡毒,不然會變老變醜的。」
雖然人人都會變老,但是在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面前,這句話說出來好像格外有殺傷力。
「你誰啊,這麼護著一個私生子。你們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還是你也是個私生子。」
蘇葳蕤沒理她,顯示扭頭問了下旁邊的民警,「這裡有監控的是麼,她剛剛那句話也可以算誹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