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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婷笑的無憂無慮,夫寵子乖的,眼中都是藏不住的幸福。
那幸福的模樣被靳煒業用手機定格,然後又諷刺的成為了如今的黑白照。黑白照片被染了鮮血的紅,變得更加的悲愴。
兩個男人看著照片一點點的染了血,像是愣住了一般。
靳煒業率先反應過來,瘋了一樣的撲了過去用自己潔白的襯衫去擦拭。同時衝著靳擇琛嘶吼著,「還不把你的髒手拿開!」
靳擇琛嘴角輕扯著,滿臉的譏諷,「我手髒?你乾淨嗎?你他媽全身上下都髒透了!你還有什麼臉來看她!」
靳煒業身體肉眼可見的抖了下,然後像是頓時失了聲一般,無論靳擇琛再怎麼罵他諷刺他,他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只是一下又一下的,輕輕又耐心的擦著溫婷的照片,像是怕把她弄疼一樣。
靳擇琛越看越覺得荒唐,甚至噁心。
他冷笑著,「你擦的乾淨嗎?這輩子,都乾淨不了了。」
靳擇琛說完,也懶得和他多待,直接轉身就走。
那晚他沒回家,去外公家睡了一晚,可是一夜沒睡著。
第二天他本不想去學校,可是卻又發現實在沒處可去。到還不如聽聽課,至少沒功夫去生氣和難過。
於是他難得沒遲到的到了教室,到的時候教室里只有六七個人,見他來了還有點詫異。
靳擇琛輕掀了下眼皮也沒理他們,自顧自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可是還沒坐穩,就聽見一個男生略帶緊張的說:「靳擇琛,你坐哪兒幹嘛?你值日的位置在國旗台啊。」
「嗯?」
大概是他今天的狀態太過嚇人,那個人不自覺的吞咽了下,然後說:「算了,你今天不想值日下次補上吧。」
哦,原來今天該他值日。
他開學到現在,因為天天遲到,似乎一次值日都沒做過。
今天倒是難得的誤打誤撞。
想想自己那一個來學期的逃避工作,靳擇琛還挺愧疚。
然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趴在桌子上直接睡覺——因為他現在看上去實在是睡眠不足的樣子,又或者直接不理人時,靳擇琛忽然站起了身。
眼皮仍輕垂著,像是困的要睜不開眼了一眼,懶懶的說了一句,「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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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以為靳擇琛是來玩的,而且他看上去就是個沒幹過活的大少爺,可是沒想到側眼望過去還真被他掃出了幾根樹枝。
靳擇琛拿著掃帚,因為身高的原因必須微彎著腰,即使穿著寬大的校服也能看出他白襯衣包裹下,是怎樣的肩寬挺括。這個動作使得他看上去腰更細,腿更加的長直。
他不緊不慢的掃著,大家看的都一愣一愣的。
甚至有一起來的女生,眼睛都看直了,臉都開始發紅。
而靳擇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隨著掃帚一下下有規律的滑動,他的心也越發煩躁。
像是進入了死活同里,怎麼都出不來。
怎麼會有那麼噁心的人渣。
他怎麼還敢來。
他到底,憑什麼對溫婷,對他,做出這麼殘忍又糟糕的事。
即使已經四年過去,他本以為自己能夠在靳煒業面前,至少裝作很平靜。
可是當他在溫婷的墓碑前,看到靳煒業在那裡虛情假意的感動自己又噁心別人的時候。
那一刻,他只想要靳煒業死。
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恨。
太陽逐漸出來,九月底的清晨,溫度仍舊十分悶熱。
靳擇琛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魘住了一樣,那個名叫仇恨的惡魔正在操控著他的身心。
靳擇琛覺得自己的心臟跳的異常快,像是有什麼戾氣正在一點點的侵蝕著他,連帶著他的眼睛都開始變得有些發紅。
他拿著掃帚的手在不斷發緊,昨天並沒有處理過的傷口再次裂開,而靳擇琛像是察覺不到疼痛一樣。
甚至還隱隱生出了一種毀滅似的快|感。
這時,一道輕且柔和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同學?」
像是一道清潤的青春,將他剛剛的那些躁動和戾氣吹散。
靳擇琛下意識的掀開眼皮,他便見到一雙怯怯的卻又十分乾淨明亮,好看到不像話的眸子。
就這麼一眼,就猶如飛鴻踏雪泥般,在心底輕輕劃下了什麼痕跡。
他下意識的輕輕打量著面前的女孩,便見女孩手攥緊了衣擺,然後聲音都帶著些顫的說:「同學,你的手受傷了,我這裡有創可貼,你包紮一下好不好。」
她沒問自己為什麼受傷,也沒問自己需不需要包紮。
而是用一種,近乎懇求的語氣,讓他包紮一下,愛護一下自己。
那一刻,靳擇琛才知道,自己竟然還是被人關心著的。
哪怕,只是一位陌生的女同學。
靳擇琛那已經有些麻木的心,忽然被人輕輕揉了一下,溫柔的他眼眶都有些發酸。
過了幾秒鐘,他聽到自己聲音有些微啞的說:「好。」
我不會再因為不值得的人受傷,我會為了愛我的人愛自己。
然後他見到女孩像是鬆了口氣般,十分靦腆的笑了下。
那一笑,溫柔奪目的連冰雪都瞬間消融。
女孩將紙巾和創口貼遞給他,靳擇琛接過然後隨意的擦了幾下,看的女孩眉頭直皺,像是傷在她自己身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