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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瑜眼神不自覺的想要逃。
因為靳擇琛的目光太帶有控訴性,就那樣眸光氤氳著,眼眶微紅的看著你。
像是對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可明明不是這樣的。
沈安瑜不知道自己在不自在或者說是心虛著什麼。
忽然,靳擇琛笑了下。
用比哭還難看的表情看著她,聲音啞的不像話,「安瑜,你就這麼恨我嗎?」
「恨我恨到,連我能知道孩子存在的權利都不給我……」
靳擇琛說完這句話,像是被抽乾了全部的力氣。就連虛浮在沈安瑜下巴上的手,都無力的落了下去。
沈安瑜看著那隻垂下去的手,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一併落了下去。
那些被曾經安撫好的委屈與受傷再一次被掀開,如海嘯般將她湮沒。
「靳擇琛,你以為我們之間只有你是受害者,覺得自己委屈嗎?」沈安瑜一字一句的低聲質問著他,「在這之前,你覺得自己真的有資格知道嗎?」
靳擇琛眸子深深的看著她,眼底深處藏著不易察覺的哀傷,聲音沉且緩慢,像是說的每一個字都十分費力。
「我從來沒覺得自己委屈,你現在給我的都是我應得的,是我活該。」
他頓了頓,像是被卸去全部的力氣,自嘲的笑了笑,忽然道:「是挺沒有資格的。」
沈安瑜輕抿著唇,呼吸起伏著。人在爭吵時,說話向來不留情。
「別生氣了,對身體不好。」靳擇琛啞著嗓子輕聲哄勸道,視線又不自覺的落在了她的小腹上,其實她現在穿著寬鬆的睡裙並看不太出來什麼。
目光繾綣的,溫柔的不像話。
過了幾秒鐘,他像是做了某種決定。再開口時,聲音更加沉了,「我不會再來煩你了,照顧好自己。」
「如果有事,我還是希望你能聯繫我,任何事都可以。」靳擇琛的目光再次輕掃到她的臉上,有些艱難的笑了笑。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的嘴角試探著揚了下,卻最終失敗。
啞聲道:「如果不想見到我,就直接聯繫蔣楠吧。」
沈安瑜被他這種像是交代後事的語氣氣笑了,點了點頭,「行啊。靳擇琛,你最好說話算話。」
靳擇琛帶著眷戀和不舍的看著她,輕笑了下。可是聲音卻啞的不像話,「對你食言了那麼多次,這次不會了。」
「好。」沈安瑜咬著牙,手死死按著門把手,可面上卻沒輸半分。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大有一種「你趕緊走,我終於解脫了」的味道。
「那你——」
沒等靳擇琛的話繼續,她手一用力,「啪」的一下將門關上。
靳擇琛額間的碎發被風吹,他搖頭笑了笑,有些自嘲。
可以看出沈安瑜剛剛是有多生氣。
「——保重。」他對著緊閉的房門,輕輕的將剛剛未說完的話說出。
靳擇琛無聲的嘆了口氣,沒想到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又讓她生氣了。
可能留給她的回憶,兩人之間只有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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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帶來的勁風拍到臉上時,沈安瑜都沒從震怒中回過神來。
靳擇琛!你真的好樣的!
走了你就永遠別想再回來!
沈安瑜氣呼呼的走回臥室,氣的只想摔東西,以前怎麼就沒見他這麼有眼力見兒呢?
忽然,門鈴再次響起。
沈安瑜心尖猛地一跳。
壓著性子的想磨他一會兒,可最終卻也只堅持了不到一分鐘,便起身走了出去。
邁著的步子是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大。
沈安瑜走著一路,甚至都想好了怎麼罵他。
——不是說話算話嗎?
——我怎麼今天才發現,你還挺喜歡出爾反爾的。
——撒謊鼻子是會變的的,讓我看看你有沒有變醜。
她這樣想著,連嘴角都不自覺的微微上揚。邊開著門邊佯裝生氣道:「你不是挺有志氣,挺有本事的嗎?你怎麼——」
外賣小哥:「……?」
沈安瑜的嘴角此時不用刻意掩飾的徹底緊抿了下來。
外賣小哥深知因為自己在路上遇到了一個車禍,而不得不繞路所以遲了將近有半個小時。這一單是高級客戶訂單,享有各種優先特權,應該從來沒等過這麼久。
也不怪人都氣成這樣。
「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在路上遇上了個交通事故,繞了路來晚了。」外賣小哥有些緊張,嘴唇有些發顫像是難以啟齒,「我給您發紅包,您可不可以不要投訴我,我……」
他也不知道像這種單,要發多少紅包才能夠。
不過約莫這一天算是白跑了。
「沒事。」
沈安瑜從他手裡接過外賣,嘴角有些勉強的彎了彎,「不是沖你。」
外賣小哥眼睛微怔,不敢相信這突然起來的喜悅。
確實是自己理虧,忍不住問了句,「那您是遇到了什麼問題了嗎?」
沈安瑜牙齒咬了咬,皮笑肉不笑道:「沒事,剛剛家裡有隻狗跑出去了,我還以為是他回來了呢,以為是多有志氣。」
「……」這沒人給狗按電梯還能跑啊?
小哥沒好多問,順著說道:「那這養不熟的狗還是別養了,丟了也就丟了,沒什麼好可惜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說完這話以後,面前這位長相恬靜柔美的客戶像是僵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