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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偉說:「我是市局刑偵大隊隊長胡偉,歐陽正雄,你涉嫌十九年前謀殺歐陽正豪和今年一月買兇綁架宋奕昕, 我們現在正式逮捕你。這是人民檢察院簽發的逮捕證,你有權保持沉,但你所說的一切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歐陽正雄臉色雪白,有一瞬間他想起了案發那一天,還有他縈繞他十九年的噩夢。
小謝上前取了手銬將歐陽正雄的一隻手銬上,滿場股東及高管們不禁譁然。
歐陽正雄說:「是不是誤會了?你們說的話我都不懂,我要請律師隨同。」
胡偉淡笑道:「完全沒有問題。」
小謝利索地把他另一隻手也銬上,說:「你跟我們走吧。」
胡偉和小謝、小李押著歐陽正雄出了會議室,外面已經候著一小隊的制服警察,胡偉交隊小李去配合文職同事翻找集團資金流轉的一些證據。之前要預付方武軍十億也不是小數目,難免要抽取資金,這些資金的流向與方武軍、陳亮那邊對上就是物證。
奢華的大會議室中的人都是有些身份的人,可是現在都慌了。歐陽正雄以謀殺罪名被捕,就算還沒有定罪,集團名下的大大小小的公司的股價只怕要跳水。正陽集團正面臨轉型關鍵時間,這時候群龍無首對公司來說就是災難。
歐陽正雄這時候雖然沉默著,但是他的背脊已經全是冷汗。他不是一個普通人,如果警方沒有什麼有力的證據,不敢輕易動他。
坐上了警車,聽著鳴嘀響起,看到正陽大廈跑出許多驚訝的員工,歐陽正雄覺得老天爺還是不願放過他,與天爭命也許終是一場空。
……
京城警局,審訊室中。
歐陽正雄的律師已經來了,可是這是國際刑警聯合行動的案子的冰山一角,已有三個污點證人,律師已經沒有什麼作用了。國內的律師不像英美法系的訴棍那麼猖狂,基本上只是保持嫌疑人的人身基本權利。雖然名律師會在舉證環節會對證據提出質疑,但是刑事案件大體上還是按照檢察院的起訴節奏走的。
胡偉帶著小謝、小李審訊歐陽正雄,小謝作為協助,小李負責記錄。
胡偉說:「歐陽正雄,在審訊你之前,我必須要告訴你,這一次逮捕你的行動只是國際刑警破獲跨國器官販賣案中的一個環節。閩省方武軍集團的全面抓捕行動已經順利完成,我們中國警方調動了京、浙兩地的武警以及海警聯合行動,重要人物全部落網。我國國際刑警與日本警視廳聯合行動抓捕了松田義男等人。事以至此,我希望你不要心存僥倖,誠實回答我的問題。」
歐陽正雄不禁閉上了眼,心知大勢已去,他請的律師張樺也沒有說什麼。
歐陽正雄並不開口說話,胡偉說:「歐陽董事長,你是個體面人,我們警方也不想用別的手段來審訊你。我希望你老實交代,爭取坦白從寬和立功。」
律師張樺也無話可說,因為胡偉並沒有採取什麼嚴刑拷打。
歐陽正雄沉默許久,淡淡說:「你們愛怎麼審怎麼定,隨便,我無話可說。」
胡偉與小謝對看一眼,胡偉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放鬆一些,說:「那我們只跟你聊聊天,你愛說就說,不愛說可以不說。」
歐陽正雄並不回應,眼睛像是空無一物。胡偉說:「你跟你的雙胞胎弟弟感情好嗎?假設你殺了他,你的心情如何?夜裡睡得著嗎?特別是你胸膛里跳著你殺死的親弟弟的心臟,你會不會覺得他夜夜來找你?不,他就在你身體裡。」
歐陽正雄的手不由得抓緊,但是仍然不說話。
胡偉嘆道:「你是一個出色的企業家和慈善家,你能讓自己過上好日子,同時你對這個社會是有回饋的。但是如果你是真的做了謀殺弟弟、移植心臟的事,這是反人類和反社會。所以說,人真的很矛盾,等到你一生蓋棺定論,你想寫上什麼樣的墓志銘?」
歐陽正雄仍然不回答,心已成灰,胡偉長嘆一口氣,忽說:「你可能會認為是方武軍集團與松田義男集團被警方鎖定,或者,是陳亮、李小義先被鎖定為犯罪嫌疑人,你才會被捕的。其實不是這樣的,警方是從你的身上反查他們,只不過為了不打草驚蛇才讓三個地方的警察同時行動。」
歐陽正雄看向胡偉,沉默了好一會兒,說:「是歐陽奕昕?」
這話像是沒頭沒尾,但是胡偉卻聽懂了。
當時綁架宋奕昕時,許嘉言欺騙歐陽珊珊去他家住著,歐陽正雄知道這件事後就已經懷疑宋奕昕猜出他們的計劃。
這時胡偉這麼說,歐陽正雄思維敏銳就把邏輯補上了。
胡偉說:「你說的是宋奕昕嗎?」
歐陽正雄說:「她叫歐陽奕昕,是歐陽正豪的親生女兒,名字是她父親起的。」別人都叫她宋奕昕,只有歐陽正雄夫妻一直叫她歐陽奕昕。
胡偉說:「這個女孩因為父親在她沒有出生時就去世了,母親後來把她丟在孤兒院,後來被宋家領養,小時候過得非常悲慘。」
歐陽正雄看向胡偉,說:「她說什麼你們就信什麼?」
胡偉說:「她的邏輯和想像力都不錯。我們警方辦案也要大膽假設,然後一步步驗證。」
歐陽正雄嘆了一口氣,此時他自知要難逃劫難。
環顧四周的人,竟然全是陌路人:歐陽太太早就同床異夢,他對她二十年來的控制欲和窺探欲早就要瘋了,只是無法擺脫。歐陽珊珊難以獲救就免不了悲劇的命運。情人沈芸雖然很優秀他卻再清楚不過了,她是一個極度的精緻利己主義者,最後逃開只怕頭也不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