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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事情高湛是記得很清楚的,因為認識鬱南城那麼久以來,還從沒見他發過那麼大的脾氣,總歸是自己親兒子,嘴上說著不在乎,老爺子想要他成家立業他生個兒子丟給他應付,其實景希真出了事,他比誰都著急。
「後來那個保姆呢?」天恩問道。
「當然是被辭退回老家了,景希被城哥接到身邊後,所有傭人都是他挑的,出差能帶在身邊就帶在身邊,就是不在,那會兒高雅雯也會去看,畢竟擠破頭都想給景希當後媽的可不止她一個,能接觸到景希的卻只有她一個,哪敢怠慢。」
「未必吧。」
天恩面色淡淡,「如果說是景希出事以後,高雅雯才有機會開始接觸到他,並且由他接觸到鬱南城的話,那高雅雯就是那場事故很明顯的受益者。」
「是受益者啊。」高湛沒聽出他話里的弦外之音,「我不就是這個意思麼?」
盛安然卻聽出來了,
「你是說,景希出事,可能跟高雅雯有關?」
一桌人都愣住了。
天恩臉上依舊看不出什麼情緒,不緊不慢道,
「我只是推測而已,畢竟先前鬱南城是出了名的不喜歡女人,唯獨高雅雯偶爾出現在他身邊,但他對高雅雯似乎態度也就那樣,但如果這一切是建立在她能利用景希做些什麼的基礎上,就合理了。」
一番話,聽得人心中發寒。
利用一個孩子,能做些什麼?
盛安然很快想到醫學上的童年恐嚇導致心理疾病的案例。
一些孩子在小時候受過嚴重心理創傷之後,造成某些心理陰影,從此拒絕跟人交流——
「不至於吧?」高湛一臉的愕然,「你們這也太陰謀論了,借給高雅雯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在城哥面前耍花樣吧,你得知道兩年前她還是個小演員,名不見經傳,半點兒後台都沒有,挺本分,也是因為這個南城才讓她當冒牌女友去騙騙老爺子的。」
「欲望是無窮的,兩年就發展成為現在這樣,鬱南城沒少給她幫忙吧。」
天恩忽然話鋒一轉,「吃菜吧,熟了。」
「……」
飯後,高湛和天恩在廚房收拾碗筷,他直截了當的問道,
「你為什麼知道的這麼多?」
「很難知道麼?」天恩看了他一眼,「上網搜搜不就知道了,21世紀了大哥。」
「你有什麼目的?特意去搜這些東西?」高湛更警惕了。
「我想找找記憶啊。」
天恩十分輕鬆的聳了一下肩,「可能我是警校的學生,天生對身邊的事情敏感唄,隨便聊聊而已,你急什麼?」
高湛擰著眉,「我勸你到此為止。」
「哦?」天恩好奇的望著他,「你這話里,好像包涵很多信息。」
「什麼信息也沒有,如果你不想惹麻煩的話,最好別再提這件事,你真以為別人都是傻子,什麼都不知道麼?牽扯到巨大經濟利益的事情,沒你以為的那麼簡單。」
「……」
天恩揚了揚眉,一副不置可否的態度。
他當然知道,巨大的經濟利益能讓人喪心病狂。
高湛以為自己的警告多少能讓天恩收斂點兒,但臨走之前,天恩卻把他後來說的那些話一字不漏的全都告訴了盛安然。
關上門後,盛安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房的,只覺得腦子裡渾渾噩噩,一團亂麻纏在一起,怎麼都解不開。
高湛這話的意思是,鬱南城其實知道當年的事情麼?
那他為什麼一直表現的跟不知情一樣,一直說景希只是因為保姆照顧不周發高燒這才不能說話的?
為了經濟利益,一個人真的能用孩子做誘餌和籌碼麼?
天恩的話一直在耳邊迴蕩,
「兩年前景希出事之後不久,鬱南城的表哥就交出了盛唐集團首席財務主管的職位,甚至連手頭的股份都被郁家老爺子以合法回收的方式全部收回,從董事會除名,郁家唯一一個能和鬱南城有資格較量的家族對手就這麼離開,鬱南城這才穩坐了盛唐集團總裁的位置。」
郁家傳到鬱南城這一輩,的確是獨子,但是旁支的表親不少,當年這些人不少都在盛唐集團的董事會,或者是各部門擔任重要的職位。
當年郁家老爺子是說過,鬱南城要是不結婚就不給他繼承權,他為了繼承權連代孕生子都做的出來,那個時候的景希只是一個在他眼中無關痛癢的小生命。
想得越多,盛安然越是覺得有一股涼意滲透了四肢百骸,不敢再深究下去了。
也許一切都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呢。
——
夜深,一家偏僻的爵士酒吧,卡座聊天的聲音混合著慢搖的音樂聲,身材窈窕的女人穿過公共區直接去了二樓包廂,推門的時候,墨鏡下的那張臉明顯的繃緊了幾分。
包廂里只有一名年輕的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樓下的爵士樂演出,工業風的桌上擱著一杯威士忌。
看到他的側臉,高雅雯握緊了手包走了過去,
「你是顧培森?」
「既然你都來了,還明知故問幹什麼?」顧培森輕蔑的看了她一眼,「坐吧,隨意點,就算我要告你殺人未遂,也不差這點時間。」
高雅雯臉色一白,慌張的環顧了一圈,壓低聲音道,「我說了,不管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這件事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