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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二十五年前舒夢死的時候,趙南屏就對盛青山這個男人絕望了,一個拋棄妻子的男人,她不覺得有任何責任心可言,但盛安然是他女兒,該拿的錢,一分都不能少,畢竟盛青山的家業,都是靠著舒夢起家的。
屋子裡安靜的很,遺產的事情也是在場所有人關心的事情,這都跟他們的利益相關,尤其是於素心母女。
「安然的那份,我已經給她了。」
盛青山開了口,語氣滄桑。
「爸,你給她什麼了?」盛安瑤脫口而出,一臉急躁。
盛青山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莫名的有些冷,「青檬服飾有限公司,給安然了。」
「青檬?」
盛安瑤甚至不知道集團旗下有這麼一個公司,剛要問什麼,卻被於素心拽住了,示意她不要說話。
因為只有她知道,青檬不過是盛青山對舒夢的一個紀念,這幾年一直財政赤字,全靠總公司接濟才能維持,把這家公司給盛安然,根本就是丟了一個燙手山芋出去。
「舅媽。」盛安然拉了拉趙南屏的手,「除了青檬之外,別的我也不需要,青檬是媽媽的公司,我們走吧。」
聞言,趙南屏皺了皺眉,終於鬆了口,「好。」
走之前,盛安然看著盛青山,
「爸,祝你回去之後過得開心,身體健康。」
盛青山沒抬頭看她,低著頭不知在想寫什麼,若是仔細看了,能看到他眼圈通紅的樣子,竟是十分悲愴的失落。
盛安然和趙南屏並肩走出醫院,倆人都對剛剛的事情閉口不提。
「大舅媽,你怎麼來醫院了?」
「來配點藥,不過醫生不在,剛好聽說盛青山住院了,原本向來奚落他兩句,沒想到今天就出院了,真是禍害遺千年。」
「這麼巧嗎?」
盛安然笑嘻嘻的問,「還有人敢在您面前提我爸?」
要不是大舅媽自己主動去查,誰敢在她面前提盛家的人?
這世上根本沒什麼巧合,只有為了一些人一些事,精心安排的邂逅。
趙南屏瞪了她一眼,
「還說呢?你要什麼不好,就要一個破公司?」
「那是我媽的公司嘛,別的對我來說也沒什麼意義。」
「意義值多少錢?好的沒遺傳,這虛頭巴腦的東西,全遺傳的你媽身上的。」大舅媽眼神嫌棄,「到時候公司開倒閉了,你就等著哭吧。」
「我媽當時是怎麼開公司的?一開始就很順利嗎?」
「順利個什麼呀?」
大舅媽撇撇嘴,「她那樣的人是做生意的料麼?當初你外公沒少找人幫她忙,她呀,就是胳膊肘往外拐,還記著當初你外公阻攔她結婚的仇呢,一直到後來你出生……」
原本是個挺輕鬆的話題,可說到後來,還是不可控制的提到了死亡的事情。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若不是親生體驗,誰也不能感同身受。
盛安然的母親早產生下她後,剛出了病房沒多久就又大出血,來不及搶救,就永遠的沉睡在了她最好的閨蜜趙南屏,那時候早已經是她哥哥妻子的懷中,甚至沒來得及見父親最後一面。
這件事成了老人心中最大的傷痛,三個兒女,最寵愛的就是這個小女兒,走的時候才二十多歲,花一樣的年紀,怎麼可能不心痛。
也是這件事讓老人向來硬朗的身子漸漸被拖垮,後來終於不能再照顧年幼的外孫女,撒手人寰。
一個男人的背叛,導致的是三個家庭的悲劇。
趙南屏當時已經有孕在身兩個多月了,不知道喝了多少中藥調理才懷上的,還沒來得及告訴家人,可因為跟著救護車在醫院跑,那個她這輩子唯一一個孩子,也胎死腹中,那之後再沒能有孩子。
大舅媽和母親之間的友情,很多年以後,盛安然才明白。
——
中午時分,盛家別墅餐廳里菜香四溢,滿滿一桌子的菜迎接盛青山回家。
「老盛,都是你愛吃的菜,來坐下。」
於素心扶著盛青山的椅子上坐下,他剛拿起筷子嘗了一口,便擱下了。
「怎麼了爸?不合胃口?」
盛安瑤有些緊張,「要不我讓廚房重做。」
「不用了。」盛青山咳嗽了一聲,起身道,「我有點累,想先去休息,過會兒李律師來了的話,你讓他到我書房來。」
看著父親的精神狀態大不如前,盛安瑤有些發怔,「哦,好。」
二樓書房傳來一道清晰的關門聲,別墅客廳里很安靜,於素心正若無其事的讓保姆收拾角落的花草,然後從廚房裡端出來一個餐盤,一個小碗一個勺子,還有一個砂鍋燉的湯。
「你爸剛剛什麼都沒吃,把這個湯送上去給他。」
盛安瑤看著面前的東西,「媽,這個是……湯嗎?」
「當然是湯,不然會是什麼?」
於素心瞪了女兒一眼,壓低了聲音,「你當家裡什麼地方,什麼都能說麼?快端上去。」
這一個眼神,盛安瑤就知道這湯絕不是什麼普通的湯。
她有些慌張,「媽,爸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我們別再……」
「你知道過會兒律師要來幹什麼嗎?」
於素心打斷了女兒的話,「遺囑,你爸在立遺囑,他不可能只給盛安然那麼點東西,要是等他立了遺囑,我們就什麼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