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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姐你要是相信我的話,就跟我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你去了就知道了,這些年我為了接近郁家做過什麼,都在那兒。」
雪後的金陵城道路都是泥濘的,盛安然將車開的很小心,駛入公安大學附近的一座小區里,下車後跟在顧天恩身後上樓,進了四樓的一間屋子。
是個一居室,裡面沒什麼家具,除了一張床和書桌之外,就是琳琅滿目的書,都堆在地上,唯獨有一面牆的書架,堆滿了寫著標號的文件夾和本子。
「這是我之前給人當私家偵探的時候住的地方。」
顧天恩將蓋在床上的被單拉開,揚起不少的灰塵,「但我也很久沒來了。」
盛安然環顧了一圈,這房子裡灰塵積的不少,看樣子是有小半年的時間沒住人了,甚至可能都沒人來過。
「那邊書架上,從左到右依次是我十三歲開始對郁家的所有了解,我媽媽對郁家絕口不提,所以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己查的。」
聞言,盛安然愣了一下,遲疑著走到書架跟前,隨手抽了一本硬面筆記本出來,從日期上可以看出,是三年前顧天恩剛上大學第一年的時候記錄的。
第一頁是報紙剪下來的版面。
「盛唐集團執行總裁郁奇峰下台,郁家獨子鬱南城接任。」
一句話的標題旁邊還用紅色的爆炸符號寫了一個「豪門內鬥」的字樣,不知道是哪家娛樂報紙跟港媒學來的風格。
再往後翻大多都是鬱南城參加的採訪記錄,也有一些顧天恩自己的注釋,包括對鬱南城這個人的分析。
最開始他對鬱南城的分析基本局限於「冷酷」、「有城府」、「有商業頭腦」這樣的字眼,再往後就逐漸出現「護短」、「也沒那麼冷酷」、「有點討人厭」這樣的話了。
這一切都是一個十來歲少年成長期的自言自語,沒人能跟他分享這樣的秘密,他就這樣獨自關注著這個世界上和自己流著一半同樣血液的哥哥,關注了許多年的時間。
盛安然翻到最後,已經很動容。
她將記錄本放回原位,回頭端詳著顧天恩許久,問道,
「最開始為什麼要做這些?總得有個理由吧,你跟鬱南城見都沒見過,為什麼就突然這麼想了解這個人?」
「因為我媽。」顧天恩不假思索的回答,「小時候我媽經常對著照片哭,半夜的時候說夢話喊得都是南城,起初不懂,不知道她在喊什麼,後來我知道有個人叫鬱南城,是她兒子,十三歲的時候把她趕出了家門。」
任何事情站在不同人的角度都是不一樣的看法。
盛安然可以理解顧天恩為自己的母親鳴不平的態度,卻也不得不站在鬱南城的角度上去看當年郁鳳雅所做的事情給他帶來的傷害。
這件事無解。
「所以你想讓南城認回伯母?」
「嗯。」
「很難。」盛安然直截了當的告訴他,「有些事情也許你不清楚,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是……」
「我媽不可能出軌。」
顧天恩忽然打斷了盛安然的話,盛安然神色一頓,對上他篤定的眼神。
「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我媽根本不可能跟別的男人有任何關係。」
盛安然眉頭皺了皺,「天恩,可是伯母都說你和南城不是一個父親……」
這話對於她而言,有些難以啟齒,可顧天恩這副執著的樣子,不像是能輕易勸得動的,如果不打消他想讓鬱南城跟他母親握手言和的想法的話,萬一以後做出什麼事情來,不堪設想。
為了接近鬱南城,他連給人當私家偵探的事情都做了,查出了這麼多關於郁家的往事,這太危險了。
「姐,你也以為我是我媽跟別的男人生的?」
顧天恩臉色漸漸變了,捏緊了拳頭,「可我從小到大,我媽都告訴我說,我的父親,叫郁麒華。」
聞言,盛安然神色一怔。
郁麒華是郁老爺子的獨子,鬱南城的生父,在鬱南城十三歲那年死在一場車禍里,郁鳳雅也是因為這件事被年僅十三歲的兒子趕出家門,之後二十年都沒見過面,顧天恩此刻卻說他的父親叫郁麒華?
「姐,你知道我為什么姓顧麼?」顧天恩的神色漸漸平靜,看著盛安然道,
「我媽離開郁家的時候,郁家的人說了,我媽以後就不是郁家的人了,所以生的孩子也不能姓郁,看我媽自己也姓郁,從小就是孤兒,被郁家收養的,沒有任何別的親人,那我還能姓什麼呢?後來給我取了這個名字,有一年我問我媽為什麼叫這個名字,聽著很土,我媽說天恩眷顧,給了她和父親這個孩子,我才叫顧天恩。」
顧天恩,天恩眷顧。
盛安然心中一時百感交集。
當年發生過什麼,如今無從考證,而郁鳳雅顯然也是不願意多提,她總覺得這其中還是有許多內情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當年為什麼伯母要離開呢?」
說到這個,顧天恩自己也皺起眉頭來,
「這件事我也還在查,但我確定不是因為什麼出軌,這都是無中生有的事情。」
盛安然很想相信顧天恩說的這些,可是她的立場卻必須讓她站在鬱南城的那一邊,沉吟片刻後,她看向顧天恩,
「天恩,你有沒有想過你母親一直不肯說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也許是有原因的,她離開郁家也是有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