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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豪鋒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想了想還是打住了,「明恕沒事,小孩子慪慪氣也就算了。」
蕭覽岳說:「成,你難得在家待著,多陪陪他,增進一下你們的父子之情。」
回家之後,蕭覽岳把從明豪鋒那兒打聽來的話給蕭遇安說了。
蕭遇安低著頭,半天才說:「我知道了。」
人很容易產生逃避情緒,從而自我麻醉。
無能為力這一認知讓蕭遇安有些痛苦,他17歲,在學校無所不能,可在成年人的世界裡,卻還微不足道。
他的身份、他的能力,他能為明恕做的太少了。
所以每天聽不到明家傳來的吵聲,他就在潛意識裡告訴自己,明恕和明家長輩已經和解了,慢慢來吧,總會好起來。
又過了幾天,蕭錦程上來說,夏柊找他,就在樓下。
他有些詫異。夏柊一般不會單獨來找他,都是和程粵一起。他還刻意問了句,「程粵也在?」
蕭錦程卻說:「就夏柊一個。」
夏柊小時候老是跟著他和程粵,但上高中後,他事情太多,和程粵還能打打球,和夏柊就沒太多活動,也不怎麼能聊到一起,沒以前那麼親密了。
夏柊單獨來找他,他第一反應是覺得奇怪,然後還懶著不想動。
「你都家裡蹲多久了?」蕭錦程拽他,「我看著都著急,有人來找你玩兒你還不玩兒啊?快去快去,別霸占書房,我還要打遊戲。」
蕭錦程一比比起來就沒完沒了,如果不趕緊走,說不定還得聽這人現場朗誦一首狗屁不通的原創詩。
蕭遇安到底還是下去了。
他們這年紀的男生,正是臭美的時候,出門總得收拾一下,蕭遇安平時也這樣,但今天實在沒心情,只是抓了下頭髮,拿了件橘色羽絨服就出門了。
夏柊在樓下,倒是將自己打扮得十分細緻,頭髮燙著男生里流行的小卷,還染了色,耳朵戴著一枚銀色的耳釘,白色外套,胸前掛了個有些誇張的墜子。
蕭遇安發現,他抹了唇膏,還不是無色的那種。
「蕭哥。」夏柊熱情地揮了下手,「新年好!」
他說話的時候,有白氣從嘴裡吐出來,在眼前一散,將塗了淺色唇膏的嘴唇襯托得更引人注意。
蕭遇安上次見到夏柊,還是和程粵打籃球那天。這個春節過得不太平,時間好像也被拉長了,感覺像是已經很久沒見。
「新年好。」他神色淡淡地笑了下,既不十分熱絡,也沒有刻意疏遠的意思,「找我有事?」
夏柊立即拍了拍掛在肩上的包——那是一個在高中男生間不太常見的包,寬大梯形,皮革材質,兩條肩帶,墨綠色,時尚得過了頭,偏中性,班上女生愛買的那些流行雜誌里,模特就愛這麼搭。
夏柊這才高一,但瘦高,五官長開了,臉不像小時候那樣嘟著,已經有了少年的骨幹和分明稜角,背著這樣的包倒也不顯得突兀。
「哥,你今天有空嗎?有空的話我們去咖啡館坐坐吧。」打完招呼夏柊就把蕭字給省了,直接叫他哥。
夏柊平時也經常這麼叫,跟程粵和蕭遇安都叫哥,「我們下學期也開競賽課了,我報的物理,假期在家裡做了好幾套題,很多搞不明白,你給我講講好嗎?」
蕭遇安其實沒什麼心情講題,他自己的競賽題都沒碰,昨天找出來看了下,有點難度,需要靜下心來做,他寫了幾道就煩了,扔下不想管。
現在夏柊找他講題,他第一反應是拒絕。這會兒要是程粵找他去打個球那還行,順便散散心,發泄一下,講題怎麼發泄?
但夏柊看向他的目光太誠懇了,呼吸帶起一陣一陣的霧氣。
這個天兒不在家裡待著,卻跑出來問題,他有點兒不知道怎麼拒絕。
「哥,我是勉強報的競賽班,怕跟不上。」夏柊微皺起眉,神色擔憂,「你如果沒事的話就給我隨便講幾道吧,我現在就是一個人琢磨不透,可能你點撥我一下,我自己就通了。」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蕭遇安更不便拒絕了,「你進來等我一下,我上去收拾幾套卷子。」
夏柊雙眼立馬變得很亮,「哥,我就在這兒等你。」
蕭遇安也不堅持,「行,我馬上下來。」
桌上沒收拾,堆著好幾套卷子。他拿了幾套放進書包,文具草稿紙也都帶了。打算給夏柊講題的空檔,自己也做點題。兩個人在一起上自習,總比一個人在家走神效率高。
蕭錦程本來以為夏柊是來找蕭遇安出去玩,一看蕭遇安背著書包出去,眼前一黑,「你們居然出去寫作業?瘋了吧?這是寒假啊!」
蕭遇安回頭沖二樓喊道:「蕭牧庭,有空檢查一下蕭錦程的寒假作業。」
蕭錦程從沙發上蹦起來,遊戲機塞進靠墊,沖蕭遇安噓了好幾聲。
但蕭牧庭還是下來了,手一伸,「遊戲機拿來。」
咖啡館哪裡都有,但一中的學生有自己的據點,一般就去北門對面那家,一共三層,顧客七成是學生,考試前人最多,簡直像一中的校外自習室。
這寒假快到頭了,來趕作業的也多,但好在座位多,二樓三樓還有不少空座。
蕭遇安找了個窗邊的桌子,夏柊忙不迭拿著錢包去點餐檯,「哥,你想喝什麼?蛋糕吃哪種?說好了我請啊,你別跟我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