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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禹臣學長:【想出來嗎?】
【學長給你開門啊。】
叢安安居然信了他。
大概十多分鐘,她手機收到一條消息:【出來吧。】
叢安安:【我怎麼出來?】
翻牆?她可在四樓啊老天。
葉禹臣學長:【走廊右邊走到底。】
叢安安披了件外套,狐疑地出門,按照他說的,走過長長的走廊,發現那扇平時都是鎖著的鐵門,居然被打開了。
葉禹臣在外面站著,雙手插兜,嘴裡含著一根煙霧繚繞的東西,猩紅的火光忽明忽暗,背後是無邊月色,襯得他目光更加深邃如墨。
葉禹臣望著她笑,下巴朝露天的樓梯點了點,「走吧。」
叢安安忐忑地走出去,看見他又把門關上,疑惑地問:「你怎麼打開的?」
葉禹臣扔掉手裡的鐵絲,揚起微微變形的校園卡,唇角一勾。
叢安安:「……」果然,不是什么正經人。
兩人在夜晚寂靜的校園裡走著,樹葉被夜風吹動的沙沙聲伴著兩人交疊緩慢的腳步聲,顯得十分空曠。
因為太過安靜,叢安安連喘氣都不敢太大聲。
直到葉禹臣主動問她:「為什麼不開心?」
他腳步停在荷花池邊,回過頭望著她。
叢安安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盯得頭頂灼熱,支支吾吾道:「沒,沒不開心。」
葉禹臣神情嚴肅了些:「還騙我麼?」
大半夜的看見她發那種話,他一顆心都揪起來了,可不是來聽她粉飾太平的。
叢安安還是無從開口,葉禹臣皺眉問:「是因為蘇子應,還是俞思衡?」
「不是的。」叢安安沒料到他又提那兩個人,脫口而出,「跟他們沒關係,是我自己的事。」
葉禹臣轉身面向荷花池,雙手撐在欄杆上,「我能聽嗎?」
叢安安沒說話。
「不能的話,就不逼你了。」葉禹臣輕嘆著撣了撣菸灰,望著菸頭忽明忽滅的火星,「我只是希望你開心點。」
話音剛落,面前的荷花池忽然亮起燈光,叢安安抬眸望著噴起來的湖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她只在學校迎新的那天見過這裡的音樂噴泉,但今天的噴泉沒有音樂,安安靜靜的,燈光卻更加絢麗多彩,叫人沉淪。
叢安安的目光徹底被噴泉吸引,耳朵里突然襲來一陣冰涼,是葉禹臣塞進來的耳機。
耳機里放著她聽不懂的法文歌。
另一隻耳朵里鑽進他低沉含笑的嗓音:「聽完這首歌,就不要不開心了。」
叢安安無暇去想他為什麼能打開這裡的噴泉,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嗯。」
噴泉不知疲倦地在眼前起起落落,在半空中綻放出一朵朵絢麗的花。已經是凌晨三點,叢安安卻仿佛越來越清醒。
心底的情緒也更加無法抑制地爆發出來,她張了張口,很輕聲地問:「學長,你有沒有偶爾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拋棄?」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葉禹臣笑著望向她。
「我覺得我很倒霉。」叢安安低下頭,「倒霉的時候,卻找不到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爸爸媽媽應該是她最親密的人,曾經她也是這麼以為的。但自從有了弟弟,她仿佛就成了一個外人,多用家裡的一分錢都要低聲下氣,多麻煩父母一分都是罪過。以至於她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敢去打擾他們。
葉禹臣勾了勾唇,低頭看著她微顫的睫毛,「你這麼覺得嗎?」
叢安安抿了抿唇,興許是夜色撩人,她忍不住還是開口對他說了很多。
說自己從小也是備受父母疼愛的,她原以為這種疼愛可以持續一輩子。
說起爸爸媽媽對她的好。那些畫面還歷歷在目,生動地在腦海里播放著,令人心口滾燙,眼眶發熱。
說起弟弟出生那天,其實她也是很開心的。
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跟她血脈相連的親人。
然而她卻沒想到,親人這兩個字,如今會變得這麼諷刺,一想起就令她五臟六腑都竄起悲哀。
葉禹臣聽著,唇角始終漾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片刻,他輕聲問:「弟弟很可愛吧?」
叢安安想起那個軟乎乎的小肉團,不自覺笑著點頭:「嗯,好可愛,像棉花糖一樣,親一口都是奶味。」
「我也曾經有過一個弟弟。」葉禹臣把菸頭在欄杆上碾滅,用另一面把欄杆上的灰漬擦乾淨,遠遠地擲進垃圾桶。
叢安安抬頭望向他。
葉禹臣望著噴泉,輕嘆了聲:「也可能是妹妹。」
叢安安突然意識到什麼,心臟抖了一下。
「後來,我媽以為我不喜歡,就沒了。」葉禹臣垂眸望著湖面上倒映的燈光,神色哀痛而惋惜,「其實我沒有不喜歡,只是那段時間在跟我爸鬧矛盾,但是我們為了讓她安心養胎,就沒有告訴她。」
叢安安抿了抿唇,不知道該回些什麼。
葉禹臣也沒等她回,繼續道:「我很想有個兄弟姐妹的,如果它能活到現在,應該……會走路了吧,也會叫哥哥了。」
「你看。」葉禹臣轉過頭,望進她圓潤晶亮的眼睛,「有的事情你親眼所見,都不一定是事實。」
「你心裡的才是事實,但你不說,沒人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