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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徑N大,大概駛過半里地,小喬又折返了回來,車停在門口。已是晚上十一點,她自己一個人在學校走,風吹過,她又聽到了蟬鳴和簌簌的樹葉聲。
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家屬樓,她走到了六樓,按響了江曜家的門鈴。
第44章
江曜家的門鈴仍然壞著, 要想進去要麼敲門,要麼給他打電話。
他倆的關係,是她一聲聲敲開的。她打著為他負責的旗號讓他開門;而後她又敲門要他幫她補習功課, 現在,她又來了。
夜深人靜, 鄰居已經歇息, 當然是不適合敲門的, 只剩下手機。小喬心下一動,一種直覺越來越強烈:江曜也許在等著她的電話。他知道她會打電話給他。往事一塊塊拼湊出來,欲擒故縱這招他以前用得很靈的。
好幾次她都要停止行騙了。他這麼聰明, 到後來不可能看不出她不想學雅思, 不想留學,可他總有辦法勾著她,明明他也是合伙人, 現在卻把自己包裝成了一個受害者。
他為了自己心裡安穩,非要讓她知道, 他在零時區給她弄了一個直播間。她難道要在零時區給東八區的人直播說相聲嗎?
本來四年前就分手了, 他今天非要來這一出,表明他從未忘記她。可即使他從未忘記她, 也不肯為她做任何妥協。如果這次她再去敲江曜的門,他只會讓她再次妥協。
小喬一步步又從樓梯下退了下去。她撥通了江曜的電話, 接通又掛斷,幾次之後, 江曜主動打了過來。
“有事嗎?”
“你選的襯衫很好, 謝謝。”
“不客氣。”
小喬又開車回了自己的家,到家她從儲物箱裡翻出了一張CD,那是江曜給她講雅思, 她時不時能聽見自己嗯嗯附和的聲音。那幾聲“嗯嗯”很能反映出一些東西。開始時裝作很有興頭,慢慢聲音就有些敷衍,但很快又打起了雞血。這種雞血終究不能長久。
她在網上找到了表的價格,估算著襯衫和披肩的價格,給江曜支付寶轉了一筆錢過去。轉帳通知上她特意寫了名目,發完,小喬就關了機。
第二天,她發現錢又轉了回來。
周六,小喬組織人去孤兒院義演,順便敲定了捐款項目。晚上,小喬給江曜發了條簡訊,簡訊上說她把江曜給她的表賣了,賣表的錢她打算捐給一家孤兒院,並帶孤兒院的孩子感謝了他。江曜並沒回復。
周一,小喬365天都在的《怡笑茶館》突然換了主持人代班,代班的小主持在電台里說小喬有事請假了,至於為何請假,並沒有說。
小喬並沒有要事,她只是病了。她這幾天無緣無故地燥熱,空調一直開得很低,周一早上,小喬是被燒醒的,嗓子也腫了,吞咽都疼。一照鏡子,下巴腫得多出了一層,活像人胖了十多斤。去醫院一看,確診是急性扁桃體炎。醫院床位都很緊俏,像她這種病情是沒資格住院的。她打完抗生素就回了家,發燒倒是停了,可一說話還是跟刀剌一樣,吃飯只能吃流食。她這種情況自然不能主持節目,只能打電話給台領導請了假。
她疼得無心工作,只能放相聲解悶兒,一樂就疼,於是只能關了,蒙頭睡覺。她從周一晚上八點睡到早上七點,直到被鈴聲吵醒。
穿著睡衣趿著拖鞋去門外,在貓眼裡意外看到了江曜。
她沒開門,而是隔著門問:“有事麼?”她跟吐棗核似地一個個吐出了這三個字,語速比平常慢了不止一倍。
“我想問下捐款的事兒怎麼樣了。”
他這個理由一出,小喬不能不放他進來。
“等下。”擱平常,她一定說一串話,譬如為什麼等她,等多長時間,順便再說上一串見諒的話,可她現在因為說話如針扎,只簡短地說了兩個字。
小喬披了件外套,戴了口罩,才給江曜打開了門。
江曜的眼睛始終如一盯著她的口罩。
小喬迴避著江曜的目光,做出一個歡迎的手勢,只說了一個字:“坐。”小喬以前聽人說,人這一輩子說的話是一定的,她之前說得太多了,現在說話每個字都得字斟句酌。
“你的手機怎麼一直關機?”話里的不滿簡直要溢出來。
這個指責有些似曾相識,小喬一瞬之下有些恍然。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江曜從來都是二十四小時開機的。她有一次出門,江曜給她打電話她關機,江曜把她四個室友的電話都打遍了,等她終於聯繫上江曜,隔著電話,她都能感受到江曜的怒氣,她嬉皮笑臉地說太平盛世她能出什麼事情。為這事兒,江曜冷了她兩天,最後以她賠禮道歉並設江曜為緊急聯繫人結束,江曜送了她一個兩萬毫安的充電器,讓她時刻充電,兩人重歸於好。
以前一個電話聯繫不上就緊張得睡不著的兩個人,整整四年不聯繫,也過得很好。
她雖然和江曜分了手,習慣卻保留了下來。受江曜的影響,她手機的電量每低於百分之二十就要充電。
這個習慣因為昨晚的疼痛打破了。
“沒電。”小喬明白了,江曜來這兒,大概是因為電話一直不通,她指了指正在充電的手機,證明她所言非虛。
小喬從冰箱裡拿了瓶水擰開遞給江曜,這次她沒說話,只是示意。
“你嗓子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