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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都拿來!」封庭一把抓過錢,看也懶得看她一眼。
封杏對他的壞脾氣已經習以為常,就算被他這樣凶著,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
封庭旁邊的那個男人,卻突然說了句:「封杏好像出落得越發水靈了。」
而他說這句話的同時,猥瑣的目光放在封杏的胸脯處,要多猥瑣有多猥瑣,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封杏就因為這樣的一句話,當晚反覆確認了門有沒有反鎖好。
她夜裡翻來覆去沒睡好,更加迫不及待地離開這個地方。
封庭這些年來,從未找過工作,就因為私吞了封杏的五十萬,便想混過這一生。
事實上,在撿到封杏之前,他也沒有找過一份正兒八經的工作,每天走街串巷,坑蒙拐騙一些外地人,要麼就去臨時的包工頭那裡找些活計,混夠幾天的飯錢,就又可以有幾天什麼事都不用干。
封庭也是個孤兒。
說孤兒其實有點不太準確,他的父母是在他十幾歲的時候去世的,當時他們坐著載貨的大車去臨市搞搬運,走半道上山路滑坡,車摔下山崖,一車十幾口人,只有六個倖存者。
這六個倖存者,自然不包括他那撒潑打諢的母親,以及他那好吃懶做坑蒙拐騙的父親。
封庭當時不算小了,那個年代的十幾歲,已經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年紀,但是偏偏封庭還不是。
封庭自小耳濡目染,將他父親母親的壞習慣壞脾氣學得深入骨髓,於是他並沒有很傷心雙親的離世,因為他得到了一筆賠償款。
不多,但是足夠他一個人混日子混一段時間了。
他家現在住的房子,是當年城市建設時開發商占用了他家的一小塊地而賠償給他的一套房子,因此這些年來,封庭什麼也不用干,竟也能吃穿不愁。
但是,只出不進的錢財,總有見底的一天。
封庭去銀行取錢,發現餘額竟然只有不到三萬塊了。
媽了個巴子的。
封庭抽了根煙,將銀行卡取了出來。
咋他媽只有兩萬多了呢?他覺著他也沒用多少啊,這一年到頭也就喝喝酒打打牌,衣服都很少買,也就偶爾去餐館吃兩餐,這麼費錢呢?
一定是封杏讀書太費錢了,每個月都要花他八百塊,一年可就是差不多一萬,這也就算了,他媽的還時不時交什麼補課費,一年還要交兩次學費。
狗日的。
養個女兒有啥用,這麼費錢,以後還不是要嫁給別人?
關鍵這他媽還不是自己的親女兒。
賠本貨。
封庭越想越覺得虧本,也沒想想這錢本來就是封杏的,就覺得自己被人占了大便宜,愣是氣得一天都沒約人打牌,在沙發上躺著想了一下午。
主要是月初了,他又要給封杏生活費,這麼一想就覺得心肝兒疼。
晚上封杏下了晚自習回家,破天荒地發現家裡只有封庭一個人,就那麼癱在沙發上,惡狠狠地看著她。
她頓時就揪緊了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難道她偷偷藏的銀行卡被發現了?
這麼一想,她就自然而然地去看自己的房間門,是否有被打開。
「看什麼看?跟個啞巴一樣,進門不知道叫人?」封庭氣得從沙發上一下坐了起來。
還好,門還是鎖著的。
封杏稍微鬆了口氣,然後開口叫他:「爸。」
「你他媽還知道我是你爸,知道我是你爸還一天天花老子那麼多錢!你一個女生讀那麼多書有個屁用!」封庭說著說著又抽了根煙,仿佛這樣才能稍微平息一下他的怒火。
封杏不知道該說什麼,取下自己的書包,從裡面掏出成績單遞給他。
這成績單昨晚就應該給他的,但是她被那個醉酒大漢一嚇,一時之間就忘記了。
「第一名……第一名,那老子就先忍了。媽了個巴子的,你他媽要是個男的多好,真他媽虧本。」
封庭罵罵咧咧的,反覆看了看封杏的成績單,最後不情不願地掏出六百塊錢給她:「這月的生活費。」
「謝謝爸。」封杏接了過來,卻一下發現了不對。
好像少了些?
「家裡什麼情況你也看到了,六百塊錢也不是不夠你用,老子又不是多有錢,能讓你揮霍,嫌少乾脆別要了。」封庭似乎是注意到了封杏拿錢的手頓了頓,便開口又說了兩句。
「沒有,夠用的,謝謝爸。」封杏將錢收了起來。
「別他媽干站著了,一天到晚冷著個臉,要死不活的樣子,跟他媽誰欠了你錢似的,給誰看呢?」封庭整個人暴躁無比,把成績單扔到了桌上,「給老子煮碗面去。」
封杏沒說話,轉身去了廚房。
洗完澡回到房間,將門反鎖上。
今晚客廳沒人打牌,封庭吃過飯就回房睡了,澡都沒洗,現在客廳特別安靜。
封杏在家很少有這樣安靜的時候,原本應該很高興的,但是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六百塊。
六百塊夠幹什麼的,每個月買方便麵買雞蛋都要花兩百多,再買些資料吃吃飯,一個月估計省吃儉用也不一定夠用了。
封杏感到憂愁,從床下拿出了一個小鐵盒子。
小鐵盒子一打開,就可以看見裡面裝著一小截沒寫完的鉛筆頭、壞掉的轉筆刀、封杏的第一份手工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