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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不賺王八蛋。
封杏接過那兩百塊揣進兜里,乖巧答道:「我知道的。」
快要十八年了,一想到馬上就要離開這裡,離開他,她心裡有些激動。
如果說是否有一點不舍,其實真沒有。
封庭對她而言,可能更像是同住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這些年來,對她沒有半分的關心與關愛。
但是他總算是沒把她丟了讓她無家可歸,讓她流浪在外餓死,他還是讓她平安長大到現在,讓她有書可以讀,儘管那些同學的各種補習班她都沒機會,可是她已經很滿足了。
所以,就算沒有不舍,對他也沒有什麼父女之間的感情,她以後也不會不管他。
他的銀行卡帳號她已經偷偷記下來了,工作以後,就會每個月給他寄錢,讓他也不至於餓死。
她沒有得到過他的父愛,所以那些女兒對父親的關愛,他也不會得到。
還有……
司青,以後應該也不會再見了吧?
他說,南方哪所大學她去都虧了,所以,他現在的成績,應該會選擇北方更好的學校吧?
從此以後,他們天南海北,網絡上偶爾聯繫一下,就已經算是不辜負同學這兩年的情誼了。
說不定聯繫一段時間,漸漸也就不聯繫了,以後就只是認識過的陌生人罷了。
房間裡堆滿了這幾年的書,好大一部分是剛從學校搬回來的,別人有車接送,一次就搬完了,她沒有,每天搬一點,好幾天才全部搬回家來。
其實有想過,以後不會回來這裡,這些書乾脆都拿去賣掉,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想了又想,還是沒能忍心。
誰又會忍心把自己的青春賣掉呢?
一同從學校帶回來的,還有那本她用來做倒計時的小本,今天,它就正式徹底地結束了它的一生。
封杏把上面的倒計時從距離高考還剩下最後一周改成了還剩零周,然後將它塞進了那堆書里,從此以後再也不會翻出來了。
床下面的那個鐵盒子,封杏又將它拖了出來。
她獨立的戶口本,去年剛剛辦好的身份證,她的存摺,和那些廢棄的鉛筆頭橡皮擦等等,統統拿了出來,裝到了書包里。
還有那條司青送的手鍊,封杏拿在手裡,輕輕撫摸,想起那些他們一起經歷過的過往,嘴角便忍不住帶了不自知的笑。
這是他送給她的,她唯一可以帶走的東西。
她把手鍊裝進了書包里,和她的存摺一起。
高考結束,就離開。
不,高考最後一天,6月8日,是她生日,封庭今天和她說,好歹也是她十八歲生日,那天晚上要給她過生日。
她覺得奇怪,但還是答應了,畢竟馬上要走了,就給他這個機會吧。
馬上就成年了,想起來兩周前那個學校給高三辦的成人禮,司青在她耳邊抱怨地說:「早就成年了,還不讓談戀愛,非說是早戀,真叫人頭禿。」
她當時什麼話也沒說,畢竟她曾經和他說,叫他不要早戀,她總覺得他那話多少有點指桑罵槐的意思。
不過也就這幾天,她就要成年了,十八歲,成年人,一個新的開始,她希望,可以一切如意。
過去的十幾年,她過得不怎麼樣,但是堅持、隱忍,也就慢慢過來了,希望以後,可以過得自由隨心,灑脫一些。
6月7日,小雨,微風,不熱。
高考第一天,天氣涼爽,空氣也因為下雨變得清新,帶著梔子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學校大門外,擠滿了陪考的家長們,停滿了各種各樣的私家車,學校門口一時之間比旅遊景點還熱鬧。
當然這個熱鬧僅僅是指人多,考場外禁止喧譁,因此只是安靜地熱鬧著。
6月8日,陰天,微風,涼爽。
高考第二天,也是最後一天,學校大門外陪考的家長沒有少,反而還多了一些。
到了下午最後一場考完,考生們像游魚一般傾瀉而出,家長們也再按捺不住激動的心迎了上去。
剛剛還安安靜靜的大門口這會兒便像早間最熱鬧的菜市場一樣喧鬧起來。
大人們關心著自己的孩子考沒考好,有的家長直接就罵起來了,因為他的孩子說失誤了,還有的,高高興興準備吃大餐去了。
封杏考完了,隨著人群出了學校,抬頭望了望天,內心無比輕鬆。
這次考試她發揮如常,不出意外,南方的任何一所大學,任何一個專業,她都可以毫不猶豫地填報,而這,大概就是她奮鬥這麼些年的目的。
今天是高考結束的日子,也是她的十八歲生日,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她想開開心心地度過。
現在時間還早,她想去買束花,就當送給自己的成人禮物。
人生當中的第一束花,就讓自己來買吧。
司銘這兩天也來了慶和陪考,但是他怕司青不自在,所以只呆在他妹妹司琳琅的家裡,沒去學校門外等著。
司琳琅作為學校的教務主任,已經交換到其他學校去監考了,所以司青高考結束出來,校門外就一個秦南光端著碗冰粉等他。
秦南光先把司青的手機交給他,然後再把冰粉往他面前遞了遞:「表哥,吃嗎?」
司青心裡想著找封杏,沒心情吃這個,於是一擺手拒絕到:「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