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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封杏點點頭:「明白了,謝謝老師。」
「不客氣,為人醫者,應該的,」校醫從一旁的柜子里翻來翻去,找了些瓶瓶罐罐的東西出來,然後每樣都取一些包好遞給封杏,「這是他的藥,一日三餐,飯後服用,記住了?」
「記住了,謝謝老師。」
「還不回去上課?」校醫看看手錶,「這還沒下課呢。」
封杏看了看躺在那裡的司青,搖搖頭:「我在這兒等他醒來吧。」
校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司青,霎時間露出一個瞭然的笑,食指推了推眼鏡,也不管她了,往那邊指了指:「你去那兒坐著吧。」
封杏在病床旁邊的小凳子上坐下,牆上的掛鍾滴答滴答響,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聲音,安靜得很。
她坐在那裡,不看司青,只盯著窗戶外面發呆。
外面這會兒還在下雪,透過窗戶可以看到綠化帶上已經雪白一片了,看上去就冷得很。
封杏實在無法想像,司青是怎麼在這樣冷的雪天裡睡下去的,她如果不去找他,他是不是會凍死在那兒。
他這樣不聰明,應該會吧。
他為什麼要那樣做,就只是因為物理老師砸了他粉筆盒嗎?物理老師今天心情看上去也不好,看來他是撞槍口上了。
怪她,物理老師第一次叫他他沒醒的時候,她就應該把他叫醒的,這樣物理老師就不會用粉筆盒砸他,他也不會和物理老師吵架賭氣,也就不會跑出來在雪天裡睡覺高燒了吧?
都是她的錯,換做任何一個同桌都可以做到的事,偏偏她沒做到。
「喂喂喂!那小姑娘,叫你半天了,發什麼呆呢?」
封杏醒過神,校醫正叫她:「你說你要陪床你就好好陪,你倒是注意下那小兄弟什麼狀態啊,你摸摸他額頭,還燙不燙,在那兒發呆幹嘛?」
「啊、好。」封杏忙低頭去探司青額頭。
一到冬天,她手腳就很冰冷,所以一摸到司青額頭她就忍不住叫起來:「老師!他還是好燙!」
「不應該啊……」校醫帶著疑惑的神色走過來,附身,探額頭。
這哪裡還有很燙,這不是比剛剛好多了嗎?
「這不燙了啊,再過會兒溫度就降下來了,你這一驚一乍,嚇死我了。」
可是明明很燙啊……
校醫放心地回到了座位上繼續干他的事,封杏還是有些不放心,又伸手摸摸自己的額頭,再去摸摸他的額頭。
就在這時,司青的眼睛慢慢睜開了。
封杏的手還停在他的額頭上,稍微放心一點:好像是沒有很燙了。
嬌憨可愛。
這是司青腦海里當時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
第二個想法是:她的手好涼,放在他的額頭上,他覺得好舒服。
第三個想法是:好想親吻,好想擁抱,好想……
他果然是高燒燒得腦子都不清醒了吧,想的都是些沒頭沒尾亂七八糟不合時宜的東西。
「同學同學!」校醫叫封杏,「我這會兒有事要離開一下,等下有人來就讓他等一下,我很快回來。」
「好。」封杏點點頭答應了。
校醫室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封杏低頭看了眼,司青還沒醒,眼睛還是閉著的,嘴唇看上去已經乾裂了,有些起皮。
封杏想了想,拿了紙杯接了半杯水,又找了根棉簽,坐在床邊用棉簽沾了水,一點一點地滋潤司青的嘴,動作細緻又溫柔,眼神專注,仿佛是在解一道很難的題。
司青漸漸恢復意識的大腦還不算很清醒,封杏那樣輕柔的動作讓他有種被親吻的感覺,是那種蜻蜓點水般的吻。
他裝不下去了,於是睜開眼,看見封杏專注的眼神,長長的睫毛,耳畔滑落的幾縷頭髮絲,沒有一處不讓她看起來溫柔至極。
但是顯然專注的封杏沒有注意到他已經睜開了眼睛,於是他就肆無忌憚地盯著她看,腦海里有無數種幻想,心裡有千萬種欣喜。
「叮噹叮噹叮噹當……」下課鈴響了。
封杏一愣,看了眼手錶,確實是下課了,下節課是化學。
她很糾結要不要回去上課,司青還沒醒,但是她在這裡好像也做不了什麼,而且她也沒有請假,就這樣直接逃課,真不是她的做法,剛剛那節物理課已經是她突破自我了。
「你在想什麼?」安靜的校醫室里,司青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封杏一驚,低頭一看,司青睜著眼看她,已經醒了。
「你醒了,渴不渴?」封杏把紙杯遞到他唇邊,「要喝點水嗎,溫的。」
「你都用棉簽在裡面攪和過,我不要喝。」司青略有嫌棄地說。
「哦……那我重新給你接一杯。」封杏拿著紙杯剛要起身,忽然又坐下,「你怎麼知道我用棉簽攪和過?」
司青閉口不答。
「你早就醒了?」封杏追問。
司青仍然沉默不語。
封杏看了他一會兒,起身重新接了杯水,涼的熱的,兌成一杯溫水,放到床邊,卻不再坐下。
「我回去上課了,你好好休息。」
既然他已經醒了,她就沒必要留在這裡了。
封杏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要走,卻被人拉住了校服袖口。
「我錯了。」
她不為所動,還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