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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相信他會拋棄她。他們曾一同在月老樹上掛上了結髮扣,還曾一同對著月老樹跪拜許願,所以即便他整整兩個月都沒有和她聯繫,她依舊信任他。
他在她身邊的時候,她也能感受到他對他的愛,所以她堅信他一定會回來,只不過她現在沒有辦法再等他了而已。
她需要解決孩子的問題。
孤身一人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她不禁有些茫然和不安。出了高鐵站後,她按照app地圖上的路線規劃,坐著公交車來到了東山區水庫路,然後對著街道上掛著的門牌號,挨家挨戶地找36號。
這是一條商業街,臨街兩排門面房,街頭巷尾全是商店。
街頭第一家商店是1號,對面是2號。
她就這麼一家接一家地看,一家接一家地找,一直走到了街尾,卻沒有找到36號。
35號就是這條街道的盡頭。
那一刻她就像是被當頭打了一棒,頭暈眼花不知所措。
站在街道中央緩了好久,她才找回了些許的神志,做了幾組深呼吸,她強壓下了心頭的惶恐與不安,朝著35號商店走了過去。
她的腳步很虛浮,像是踩在棉花上,隨時會倒。
那是一家賣糖果的店,老闆是個女人。
店裡面浮動著香甜的氣息。
「你好,請問一下,水庫路36號在哪裡?」說的話時候,她很緊張,緊張到面部僵硬心臟狂跳,像是在向判官詢問自己的生死。
那位老闆娘蹙起了眉頭,看傻子似的看著她,言簡意賅地回答:「這裡沒有36號。」
陶桃瞬間僵在了原地,神色呆滯到了極點,如同被石化了一般。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虛化。
空氣似乎是被凍上了,她開始發抖,止不住地顫抖,呼吸也變得困難了,窒息感嚴重。
老闆娘看這小姑娘的身體一直晃晃悠悠的,像是快暈倒了,趕緊去扶住了她的胳膊,同時驚訝又奇怪地問:「你哭什麼呀?」
陶桃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哭了,老闆娘的洪亮嗓門傳入她耳朵里之後,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哭了。
心頭的某種信念崩塌了。
這種信念全來自於她對他的信任。
兩個月以來,她一直在靠著這種信念支撐自己。
但是現在,這種信念在頃刻間蕩然無存了。
他騙了她。
可她總有些不死心,就好比一個溺水者,在臨死之前總會掙扎一下。
她一把抓住了老闆娘的手臂,急切又充滿哀求地看著她:「真的沒有36號麼?還是以前有,現在換了地方?」
老闆娘感覺這小姑娘像是個瘋子,但又覺得她有點可憐。
這麼漂亮的一個小姑娘,卻瘦得讓人心疼,身形單薄的像是來一陣大風就能把她吹跑似的。
老闆娘也有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兒,所以動了惻隱之心,沒有直接把她趕出去,輕嘆了口氣,無奈地回道:「這條街一開始營業的時候我就在這裡了,最後一家就是35號,根本沒有36號。」
得到確切答案的那一刻,陶桃渾身的力量像是被抽空了,眼前猛然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她躺在西輔市人民醫院的病房裡。
身邊沒有人,那位老闆娘仁至義盡了,打120把她送到了醫院,還替她交了叫救護車的錢。
醫生說,她的身體很虛弱,需要臥床休息、補充營養,不然極有可能導致流產。
她沒說什麼,交了醫藥費和床位費,離開了醫院。
從醫院走出來之後,她滿心茫然,漫無目的地在西輔的街頭遊蕩。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媽媽爸爸曾經說過,西輔是一座很漂亮的城市。
她一直嚮往著西輔,尤其是在他說自己是西輔人之後。
她很想看看爸爸媽媽口中的漂亮城市到底有多美,也很想親眼看看他從小長大的地方。
她也曾無數次設想過自己來到這座城市之後的場景,唯獨沒想到過會是今天這種境況。
偌大一座西輔,找不到她的歸宿,也沒有她的安身之處。
她看不到西輔的美麗,只能感覺到一片茫然。
置身於光彩瀲灩的霓虹燈下,她並沒有感覺到璀璨,反而覺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暗淡。
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失敗的人。
她又開始自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傻?傻到可以被騙得團團轉?
他一直在騙她麼?從一開始就在騙她?
他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愛過她?全都是她的一廂情願?
所以,她又被拋棄了麼?
答案很確定:是的。
他騙了她,一直在騙她。
得到答案的那一瞬間,她忽然發現,接受現實似乎也沒有那麼難。
她竟然不難過,冷靜地接受了現實。
甚至都沒有哭。
也有可能是,她遇到過太多次被拋棄的情況了,所以習慣了。
無論是父母、奶奶還是蘇晏和程季恆,他們都不喜歡她。
或許,她真的是一個很差勁的人,活該被拋棄。
那時正是十月中旬,西輔溫差最大的時候,白天熱得穿短袖,晚上冷得穿羽絨服。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