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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自幼相識, 卻總是錯過彼此, 兜兜轉轉了許多年, 現在他好不容易重新遇到了她,終於要牽到她的手了, 她卻又收回了她的手、退回到了原點。
他接受不了這種結局,也不想就這麼輕易地放棄。
因為她是他喜歡了許多年的姑娘。
她的那聲「算了吧」如利刃般刺在了他的心頭,他不由攥緊了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拳,迫使自己忽略掉心頭的刺痛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努力地使自己保持冷靜, 不置可否道:「我覺得, 我們都需要先冷靜幾天。」
他的語氣也十分平靜,聽起來真的很理智, 但是他的眼神出賣了他。
陶桃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無助與驚慌。
那一刻她心裡很難受,也很愧疚,覺得自己對不起他,辜負了他這麼多年的喜歡。
她是真的想過和他在一起。
如果程季恆沒有出現的話,說不定她真的會和蘇晏在一起,因為他很合適當一名丈夫。
對於現在的她而言,愛情已經是次要的了, 主要的是兩個人是否合適。
蘇晏很溫柔,很體貼, 對小奶糕又好,可以讓她們母女依靠,完全符合她理想中的丈夫形象,所以即便她不愛他,也願意和他在一起,因為合適。
但是程季恆出現了。
程季恆就像是一個破壞狂,霸道又猖狂,搞破壞之前從來不會跟她商量,總是擅自闖入她的生活中,肆無忌憚地破壞她的感情世界。
過去的人生中,她失去了太多東西,經歷過太多次的絕望與無助,所以她很想要一種安安穩穩的人生,蘇晏能給她一種安全感,但是程季恆不能,他能走第一次,就能走第二次,所以即便是他為蘇晏擋了一刀,她也不會再輕信他的承諾,不會原諒他當初的所作所為,更不可能與他重修舊好,但是……她無法將他從自己的世界驅逐。
他太強勢了,強勢到令她的世界動盪。
她討厭他的這種強勢,卻又無法抵抗。
她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欠了程季恆的債,還是那種殺人放火、滅他滿門的血債,不然這輩子怎麼會被他纏上?
她無法擺脫程季恆,所以只能遠離蘇晏。
他說她需要冷靜幾天,但她心裡清楚,自己冷靜不下來了,從程季恆說出「因為你愛他」這句話起,她就冷靜不下來了。
雖然她不想承認,但是她欺騙不了自己——在他被推進手術室搶救期間,她想起來了他所有的好。
他會給她準備早餐,喊她起床,接送她上下班,替她去醫院照顧奶奶,幫她分擔瑣碎又繁重的生活。
她在雲山寺燒香的時候不小心燒傷了手背,他緊張又擔心,直接將她摟在了懷中,護著她離開了人群,焦急不已地帶著她去找水龍頭,小心翼翼地給她沖傷口。後來下山的時候,他們倆單獨坐在纜車中,他為了緩解她手背上的疼痛感,還將她的手抬到了他的唇邊,輕輕地給她吹傷口。
自從父母去世後,他是除了奶奶以外唯一一個對她這麼好的人。
他曾在她最孤苦無依的時候牽起了他的手,陪她一同面對奶奶的死亡。
在奶奶的靈堂內,他陪著她一同披麻戴孝,陪著她一同給所有他不認識的長輩們一個個下跪磕頭。
他將她背上了雲山,背了兩次,和她一起在月老樹上繫上了結髮扣……
守候在手術室門口的那段時間,這些記憶一一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深刻清晰,如同昨天才發生過一般。
她用了四年的時間來遺忘這段記憶,回想起來卻只用了一個瞬間。
她再也忘不掉程季恆了,所以她再也冷靜不下來了。
「對不起。」面對蘇晏,她真的很愧疚,愧疚到自責,感覺自己傷害到了他。
在這個世界上,她最不想傷害到的人就是蘇晏。
他對她而言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存在,他是她整個青春的仰望。
但她需要果斷一些,因為她心裡清楚自己無法再付出與他對等的感情了,如果不果斷一些,只會將他傷害的更深。
陶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的語氣變得決絕:「我冷靜不下來了,也沒辦法……」
然而她的話還未說完,又再一次的被蘇晏打斷了:「我送你回家。」
這次,他的神色和語氣中多出了幾分固執,也帶上了些哀求。
陶桃的眼眶紅了,她心裡很難受,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氣氛陷入了死寂。
好在這時有人來了,幫助他們打破了僵局。
來人是程季恆的主刀醫生:「小蘇,院長讓咱倆一起去一趟辦公室。」
不消多想,肯定是因為今天的醫鬧事件。
陶桃鬆了口氣,對蘇晏說道:「你快去吧,我自己回家。」說完,她沒再多停留,快步朝著電梯走了過去。
回家的路上,她的心一直很亂。
今天發生的事情完全出乎她的預料,徹底打亂了她平靜的生活。
回到店裡的時候已經三點多了,小傢伙午睡還沒有醒,那對老夫妻也沒有離去,老爺子在看報紙,老太太在縫東西。
陶桃回來後,老太太停下了手中的針線活,問了句:「怎麼才回來?」她的語氣中帶著點著急,又帶著點長輩慣有的審問,絲毫沒有見外的感覺,像是在問自己親女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