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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沒有把他當成兒子,而是當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因為她失去了最愛的兒子,所以不得不把對他的那份愛轉移到另外一個不愛的兒子身上。
她從來不會在乎他的感受,她只想要一個符合她要求的兒子。
多年下來,他早已被她的這種偏執的母愛壓的透不過氣,可她的精神狀態依舊岌岌可危——弟弟的死亡帶給她的那種刺激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緩,反而歷久彌新了,任何一點小的刺激就能促使她病發——所以他沒有辦法反抗她,只能躲避。
無論是幾年前的出國還是回國後留在東輔,都是為了躲避她。
但是她卻對他窮追不捨。
壓力到了頂點就會爆炸。
她的這聲質問,變成了壓垮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蘇晏用力地甩開了他媽的手,終於將壓在心底多年的那句話說了出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他的語氣中,甚至帶著幾分咬牙切齒。
他媽僵住了。
因為她沒想到自己兒子竟然會反抗。
在她的印象中,這個兒子很懂事很聽話,或者說,很好擺弄,從來不會反抗她,只會對她言聽計從,所以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對他提出任何要求,有時他可能也會不高興,但是沒關係,只要她假裝發病就好了,只要她一表現出發病的跡象,他就會對她唯命是從。
他是她的兒子,本就應該對她言聽計從。
所以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他為了一個婊//子反抗她。
而且她也沒想到,自己兒子竟然還跟那個小婊//子有聯繫!
那個小婊//子不是早就消失了麼?怎麼又出現在東輔了?
幾年前她還聽人說過那個小婊//子的男人跑了,跑之前還把她的肚子搞大了。之前她還懷疑傳聞是不是真的,現在她確定了,是真的,那個婊//子連沒爹的小雜種都生下來了!
這種不要臉的女人有什麼好的?蘇晏竟然還對她念念不忘?準備上趕著給人家當後爹麼?
如果不是她忽然來東輔看望他,怕是這輩子都發現不了!
她就像是個充氣袋似的,越想氣焰越旺盛,到了頂點,滿腔怒火徹底爆炸,也不管這裡是哪,也比不在乎這裡有多少人,直接大吼大叫了起來:「那個賤人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把你迷的顛三倒四?人家連孩子都有了你還對她念念不忘呢?你也是賤,你就是個賤胚子,從小就賤!你弟弟要是還活著,你看我管不管你!」
蘇晏只覺得頭疼欲裂,他媽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打在他的頭上和身上。
周圍很多人都在看他們,但是他已經顧不得旁人的眼光了。
他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次睜開眼時,他的眼神中僅剩下了苦澀與無奈。
是的,他的母親,一直是這種人,絲毫不在意他的感受,也不在意別人如何看待自己。
她只想讓他對她言聽計從。
她這次來東輔,也是為了逼他跟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結婚,這個女人的父親是雲山當地的一家知名食品生產企業的董事長。
他不可能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結婚,他只想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
他不想妥協,更不想在忍受這種令他窒息的母愛了。
他直勾勾的盯著她媽,冷冷啟唇:「你以為,我願意當你兒子麼?如果你想蘇裕的話,你可以去找他,以後再也不要來找我,也不要再來插手我的生活,我不會再回雲山,也不想再看到你。」
言必,他沒再多看這個瘋女人一眼,轉身離開就走,甚至沒有回過一次頭。
離開的時候,他沒有感覺到愧疚,也沒有擔憂,只有輕鬆,如釋重負般的輕鬆。
他媽已經快被他氣瘋了,面色鐵青,牙關緊咬,呼吸急促,渾身都在發抖,像是頭癲狂狀態的母老虎。
她已經快把自己的牙咬碎了。
但是她並沒有去追自己的兒子,而是將目光轉向了住院部一樓大廳。
就算是一間病房挨一間的找,她也要把那個不要臉的小婊//子找出來!
……
住院部的六台電梯門前皆擠滿了等待著上樓的病患或者家屬。
看這架勢不等上個十幾二十分鐘壓根擠不上去。
好在程季恆所在的病房樓層不高,三樓,爬樓梯就能上去。
陶桃只看了一眼電梯前烏壓壓的人群,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爬樓梯。
樓梯間內人不多,走進安全通道之後陶桃就把小傢伙放了下來,柔聲說道:「自己上樓吧。」
小奶糕乖乖點頭:「好的!」隨後她牽住了媽媽的手,和媽媽一起爬樓梯。
爬到一半的時候,小傢伙忽然問了句:「剛才和蘇叔叔說話的那個奶奶是誰?」
陶桃回道:「是蘇叔叔的媽媽。」
小奶糕抿了抿小嘴巴,然後抬頭看著自己的媽媽:「媽媽,我覺得蘇叔叔好可憐呀。」
陶桃不解地問:「為什麼這麼說呢?」
小奶糕:「因為蘇叔叔的媽媽好兇呀。」
小孩子的感情很脆弱,也敏感,能夠輕而易舉地察覺到大人的情緒變化。
她又很擔心地說道:「他媽媽會不會天天吵他?會不會不讓他看動畫片?」
陶桃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小丫頭的問題,只好回道:「蘇叔叔是個很聽話的好孩子,他媽媽當然不會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