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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面孔令程季恆不知所措,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樓洞了, 朝後退了一步,開始環顧四周, 但是周圍的一切都與他四個月前離開的時候別無二樣。
他很確定自己沒有走錯, 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可能性了。
這個可能性令他感到了深切的恐慌與不安。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極力壓制著內心的驚慌,盯著那個女人問:「桃子呢?「
女人蹙起了眉頭:「什麼桃子?」她忽然想起來, 上一位房主的名字里好像帶著「桃」字,就多問了句,「你是找原來住這兒的那個姑娘麼?陶桃?」
程季恆像是忽然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焦急地追問:「她去哪了?」
女人搖頭:「不知道。她把房子賣給我了。」
程季恆渾身一僵,像是被當頭打了一棒, 腦海中一片混亂。
她為什麼要把房子賣了?
缺錢?還是……不想要他了?
他從未這麼茫然不安過, 死死地盯著面前的這個女人, 聲音中帶著難掩的驚慌:「你知道她為什麼要賣房子麼?」
女人無奈,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我怎麼知道?你趕緊走吧, 我還要做飯呢!」說完,她用力地關上了防盜門,發出了「砰」地一聲響,震動聲迴蕩在狹窄的樓梯間內久久不息。
程季恆呆愣愣地盯著面前緊閉的大門,內心除了茫然就是無措。
他滿含期待地回家,然而家卻沒了。
他的桃子也不見了。
她去哪了?
現在的他像極了一個在街上走丟了的小孩,毫無方向感, 不安到了極點,想去尋找自己的家, 卻又不知道去哪裡找。
怔忪許久後,他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手機,還能給她打電話。
於是立即拿出了手機,然而就在準備撥號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記住過她的電話號碼。
一遍都沒有。
現在的這個手機上也沒有存她的手機號碼,存在了以前的那個手機里,但是那個手機在他離開雲山的時候連同著電話卡一起扔了。
電話卡也被他掰成了兩半——他用這種破釜沉舟的方式逼著自己不去聯繫她,不然他會分心。
那張電話卡是用季疏白的身份證辦理的。
柏麗清一定會猜出來他消失的那兩個月間一直頂著季疏白的身份行動,他擔心她會去調查季疏白名下的所有通話記錄,所以讓季疏白將那個號碼註銷了。
現在他手上沒有任何能聯繫到那顆傻桃子的方式。
這一刻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惶恐之中。
他不會、把她、弄丟了吧?
他再次開始用力地敲打面前的房門,敲了好長時間,房門才打開。
女人本來不想給他開門,但最後實在是不勝其煩,只好過來給他開門,之後就是破口大罵:「你是不是有病?再來敲我們家的門……」
她還沒罵完,就被打斷了。
「把她電話號碼給我。」程季恆的語氣果斷,決絕,不容置疑。
女人冷笑:「我憑什麼……」
話還沒說話,又被打斷了。
「我讓你把她的電話號碼給我!」程季恆的面色陰沉,語氣也加重了,不再是不容置疑,而是威脅,包含著極大的怒意。
他現在像是被架在了熾熱的火堆上,內心焦灼不已,只想立刻得到她的聯繫方式。
女人被嚇壞了,但又不敢反抗,立即從掛在身前的圍裙兜里拿出來手機,抖著手翻出來了前任房主的手機號。
程季恆不由舒了口氣,迫不及待地將這串數字存進了自己的手機中。
在他打電話的時候,女人迅速關上了房門。
摁下通話鍵的那一刻,他的心頭不由生出了幾分希望,然而手機里傳來的機械化語音徹底將他推向了絕境——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如遭冰封般,他被凍在了原地,神情呆滯渾身僵硬。
他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她註銷了手機號,就像是四個月前的他一樣。
他聯繫不上她了……
她是在懲罰他麼?還是不想要他了?
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這顆桃子對他來說很重要,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
他離不開她。
他不能弄丟她,所以必須要找到她。
放下手機後,他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站在昏暗擁擠的樓道中做了幾組深呼吸,找回了幾分理智後,迅速下了樓。
他先開著車去了她工作的地方,然而到了之後卻被告知她早就辭職了。
這個消息令他的內心更加慌亂了。
賣掉房子,辭了工作,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她要離開這裡。
但他卻不知道她去哪了,甚至都不知道該去問誰。
絕望之際,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蘇晏。
蘇晏一定知道她去哪了。
她在離開雲山之前,一定會去找蘇晏。
於是他立即開著車去了人民醫院。
抵達人民醫院的時候還不到下午兩點,尚在午休時間,門診大樓里安靜極了。
與住院部不同,門診大樓里的心血管科在五樓。
來到五樓後,程季恆徑直走向了值班台,開門見山地詢問值班護士:「蘇晏在哪個診室?」
坐在值班台後面的那個小護士正在玩手機,被忽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把他當成了想插隊的病患,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回道:「現在是午休時間,看病先去掛號,等醫生上班了再來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