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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將服裝廠留給她,是為了讓她有個生存的手段。
但是她根本就不會經營服裝廠。
她從小就是個被捧在手心裡寵大的孩子,除了撒嬌和花錢之外,她什麼都不會。
有很多人說她媽把她養成了廢物,也有不少人說她遺傳了她爸——渾身上下一無是處。
媽媽活著的時候,她對這些人的指指點點嗤之以鼻,總以為她們是在嫉妒她,但是母親死後她才發現,自己確實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比起能獨自撐起一個集團的程季恆來說,她廢得徹底。
所以她不光是恨程季恆,還嫉妒他的能力。
剛接手服裝廠的時候,她也曾壯志滿懷,想做出一番事業證明自己,想變得越來越強大,因為只有強大起來,才能打擊報復程季恆。
但現實比她想得艱難得多。
她毫無經營手段和理念,每一項決策都是在憑感覺,感覺卻總在出錯,不到兩個月,服裝廠就開始走下坡路,第三個月開始,她就發不起工人工資了。
回想到這裡,程羽依苦笑了一下:「我為了發工人的工資,耗光了我媽給我留下的積蓄,賣掉了她給我留下的房子,但工廠里有兩千名員工,這些錢也只夠發兩個月的工資,第三個月開始我就發不起工資了,到了第五個月,開始有人帶頭砸場子,這裡面的每一扇窗戶,都是被他們砸碎的,我那個時候害怕極了,求著那幾個領頭的男人不要砸,他們根本不聽我的話,還把我打了一頓,我的孩子就是被他們打沒的。」
那個時候,她已經懷孕七個月了,孩子早就成型了,卻被打成了胎死腹中。
想到自己的孩子,程羽依的情緒開始劇烈波動,咬牙切齒地盯著陶桃,語氣中充斥著十足十的怨恨:「是程季恆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怎麼能放過他的孩子呢?」
陶桃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癲狂到五官猙獰的女人。
孩子的事情,跟程季恆有什麼關係?
她怎麼能把這筆帳也算到他的頭上?
真是個瘋子。
直到此刻,她才終於明白了,這個女人對程季恆的恨根本沒有原因,她只是單純的恨他,所以才會把自己的一切不幸遭遇全部算在他的頭上,哪怕這些事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似乎是看穿了陶桃的想法,程羽依冷冷回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一定在想,明明是我自己沒用,為什麼要恨程季恆?因為他逼死了我媽,害了我的丈夫,如果我媽和我的丈夫還在,我怎麼可能變得這麼慘?」
但是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又笑了一下,像極了喜怒不定的神經病,原本陰鬱的神色瞬間變成了猖狂與得意:「承認我是個廢物,但也萬幸我是個廢物,不然四年前他怎麼會放過我呢?如果他不放過我,今天我也不會有機會抓到你。」她又輕嘆了口氣,故作感慨地說道:「我的這個好弟弟,就是太自負了,他根本就沒把我這個廢物放在眼裡,但他卻忘了一點,人人都有軟肋,只要他暴露了自己的軟肋,哪怕我是個廢物也能弄死他。」
程羽依的語氣中儘是志得意滿,看向陶桃的目光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我也不會放過你,我會把你們兩個全殺了,但是,我會留下你們的寶貝女兒。」
陶桃的呼吸開始急促,胸口劇烈起伏,她想衝著程羽依破口大罵,但是膠帶封住了嘴,她的罵聲被堵在了嗓子眼,只能發出夾雜著憤怒的嗚咽聲。
程羽依勾唇冷笑:「我是她的姑姑,法院一定會把她的撫養權判給我,我不會讓她上學,我要把她送進馬戲團里,你知道那些地下馬戲團是怎麼對待被送來的孩子麼?他們會打她,罵她,讓她忍飢挨餓,把她當成一條土狗養,遇到變態的男人,他們還會猥褻她,強//奸她。我會讓她成為這個世界上最低賤的人,一個連狗都不如的人。」
胸膛內血氣翻湧,怒恨交加之下,陶桃渾身都在發抖,雙目通紅,咬牙切齒地瞪著程羽依,雖然吐字不清,但她還是在歇斯底里地咆哮:「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程羽依不屑一笑,沒再理會她,繼續把玩手裡的叢林//刀。
不多時,手機響了。
她將手插進了兜里,把陶桃的手機拿了出來。
是程季恆打來的電話。
考慮了一下,這次她接通了電話,還特意開了免提,故意讓陶桃聽著,調笑著回道:「找到地方了麼?你老婆馬上就被凍死了。」
程季恆根本就沒跟她寒暄,陰冷狠戾,開門見山:「因為你打了她,所以我派人去把你媽的骨灰盒挖出來了,你再敢動她一下,你媽就會被挫骨揚灰。」他的語調十分平靜,平靜到冷人不寒而慄,帶有無法忽視的狠毒與威脅,「她今天要是出了什麼事,趙秦絕對活不過明天,他會被人剁了餵狗。「
程羽依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來,媽媽的骨灰被挖出和丈夫的生命受到威脅都對她產生了強烈的刺激,她忽然很想直接割斷繩子,讓程季恆這輩子都痛不欲生。
但是在抬起手的那一刻,她的動作忽然僵了一下,因為手機里再次傳來了程季恆的聲音:「你想見到趙秦麼?」
這回他語氣中的憤怒與陰狠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氣定神閒。
程羽依卻變得無比驚慌失措。
只有犯人的家屬和監護人才有資格去監獄探視,但她和趙秦還沒有結婚,不是法定意義上的夫妻,所以她連去監獄探視他的權利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