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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經驗豐富,看他這樣就知道這是一位死鴨子嘴硬的患者,清醒狀態下絕對不會說實話,於是採用了催眠的治療手段。
後來做了將近一年的心理治療,他才克服了心疼的症狀,但還是會想她,就像是得了一種無法治癒的絕症,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病情越發的嚴重。
時間並沒有淡化他對她的思念,反而越發的刻骨銘心了。
尤其是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後,帶著疲憊回到家的那一刻,他會特別、特別地想她。
曾有過一段時間,打開門迎接他的是熱情的擁抱,是飯菜的香味,在雲山的那間窄小又老舊的房子中。
對他而言,有她在的地方,就有人間煙火氣。
有人間煙火氣的地方,才算是家。
他也曾擁有過自己的小家,有個傻女人會在家中等著他。
現在什麼都沒了,打開門後迎接他的只有空蕩蕩的房間。
別墅很大,車庫直通地下一層,從車庫裡的入戶門走進別墅後是負一層的客廳。
管家知道他怕黑,所以每天晚上都會給他留燈。
客廳的燈光很明亮,卻毫無溫度。
第一次從雲山回來的時候,他怕黑的毛病曾好過一段時間,晚上即便不開燈也能睡得著,但也只好了四個月。
第二次再從雲山回來的時候,他又舊病復發了。
這次怕黑不再是因為兒時的心理陰影,而是因為……她不見了。
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的那天晚上停了電,黑暗吞噬了一切,纏綿過後,他們兩個躺在床上,她縮在他的懷中,一臉擔心地問他害怕不害怕?
其實那個時候他一點也不害怕,童年的心理陰影奇蹟般不治而愈,但他並沒有說實話,而是回答:「怕。」
她擔心極了:「我去給你拿蠟燭。」
說著,她就要脫離他的懷抱從床上坐起來,但是他卻將她抱緊了,故作可憐地說道:「你陪著我我就不怕了。」
她毫不懷疑他的話,信誓旦旦地說道:「你放心吧我肯定會一直陪著你!」
「真的麼?」
「真的!」
「那你要天天陪我睡覺。」
他說完這話後,她的臉就紅了。
這顆桃子很容易臉紅,因為她很容易害羞。
他故作懷疑:「你不會是想騙我吧?」
「我沒有……」她的聲音很小,帶著難掩的嬌羞。
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想欺負她:「那就說好了啊,以後天天陪我睡覺,不然你就是欺騙我的感情。」
「好吧……」
從那天起,她每天晚上都會陪著他。
也是從這天起,晚上睡覺時,他再也沒開過燈。
看起來是他將她抱在懷中,其實是她在呵護著他。
她很傻,全心全意地愛著他,把他當成唯一,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被偏愛的人都會有恃無恐,於是他開始肆無忌憚,開始忽略她的感受,不停地向她索取著愛意與關心,卻從未將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他總以為她離不開他。
其實柏麗清死後他就能把她接回東輔了,但是他沒有,那個時候集團的運營還沒步入正軌,他不能分心;程吳川也沒死,他要親眼看著程吳川死。
他把這兩件事自動放在了去接她這件事的前面,不停地往後拖延回去的日期,既不擔心也不害怕,因為他篤定她不會離開自己。
但是他錯了,她真的離開了,果斷又決絕地收回了她對他的愛,消失的無影無蹤。
也是在那時他才明白,自己才是最傻的那個人。
不是這顆傻桃子離不開他,而是他離不開這顆傻桃子。
他愛她,很愛很愛,愛她勝過愛自己的生命。
但他卻一直沒有發現。
直到她走了,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愛她,然而已經晚了。
哪怕是早回去半個月,他也不會把她弄丟了。
這四年間,他一直在找她,但每次都是徒勞無獲。
他很想她,同時又很害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
於是他陷入了一種自我矛盾的模式,一邊用工作麻痹自己,強迫著自己忘了她,一邊無法自控地想著她、想盡各種辦法去找她。
每到夜深人靜時,是思念最猖狂的時候,他會想她想到睡不著覺。
曾有一段時間,他靠著喝酒入眠,然後養成了深夜酗酒的習慣,喝到不省人事才能睡著,第二天被鬧鐘吵醒的時候,他頭疼欲裂,但卻從未賴過床,即便是再痛苦也會咬著牙起床,然後重新投入高強度的工作中。
到不是因為多熱愛工作,而是因為不太想活了。
那段時間他不止一次的想過,就這麼死了也行,然後登上一次頭條新聞,新聞鋪天蓋地席捲網絡,就像是當年他媽出車禍時那樣。
然後她就能在新聞上看到他的名字,再重新注意到他了。
以她的性格,一定會來參加他的葬禮,說不定還會因為他的死重新想起點他的好。
哪怕是等他死了之後她才會想起他,也比她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了他強。
直到去看了心理醫生,他的這種偏激心理才被緩解,酗酒的劣習也伴隨著心痛的症狀消失了。
但是心理治療只是輔助治療,只能緩解他的心病,卻無法根治他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