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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司流著眼淚說:「可是你怎麼幫我?」
舞蹈家說:「媽媽會努力表演,將來孩子長大,肯定有一天會看到我的舞蹈表演, 他看到我的時候, 內心肯定能感知自己血脈的根源所在,從而通過我找到你,明白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親人, 還有一個給予自己生命的父親……」說到這裡,忽然頓住, 面上有一瞬的困惑, 及時糾正了自己剛才的說話,「不對, 他會發現,還有一個給予自己生命的另一位母親。」
流司撲倒在舞蹈家身上, 伸手環住她的脖子:「嚶嚶嚶,媽媽我好愛你。」
桃李:「……」
不過到現在, 她總算明白了個大概, 也知道了自己之前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
李家三女流司應該是性別認同障礙,雖然擁有男孩子的身體,心裡卻覺得自己是女孩子。在正式做女孩子之前, 可能交往過女友,和人家連小孩子都搞出來了,卻突然決定分手,與孩子他媽做回好姐妹,乃麼孩子他媽一怒之下,立刻宣布和他絕交,小孩子也藏起來不給他看了。
桃李之前覺得李家四兄妹的名字夠個性,他們的媽媽大白天的招那些奇怪朋友來家裡喝酒都已經非常奇怪了,現在想想,自己的想法還是太天真太nave了,這家人說話做事,你根本無法用世俗眼光去衡量,在別人聽起來不可思議甚至有些魔幻的事情,對他們家來說都是真實且普通不過的日常。
家宴結束,舞蹈家問幾個孩子:「我還有個約會,要去朋友酒吧碰個頭,你們誰有空送我和爸爸過去一趟?」
雕塑家大哥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他媽咪的話,反正只管低頭在紙上塗畫,為剛才的美人魚潤色;宇宙則在糾纏李上言:「少爺,等我菲律賓做好志願者回來,你資助我去上海買一套房子吧,我想買在新天地那個地方。讀大學的時候,我就經常和同學去那裡玩。我感覺在整個中國,也只有上海的精緻才適合我。」
桃李歪著頭,津津有味地聽著這小姑娘和李上言說話。
這小姑娘的性格非一般的個性,非一般的自我,叫人家給自己上海買套房子,跟自己小時候纏著爸爸給買根冰棍一樣,但人家的口氣聽上去,明顯比自己求爸爸買冰棍要輕鬆多了,自己那時候只有考試考第一,而爸爸又正高興的時候,才有勇氣開這個口。
而更奇怪的是李上言,竟然也沒有任何驚訝的樣子,只是問了一句:「為什麼是新天地?」
小姑娘說:「那可是上海新天地哎,你知道,我其實不喜歡太熱鬧的地方,但就是想要征服一下。」
親戚家的年輕女孩也坐在邊上,這時湊過來,輕聲問:「少爺,你明天去哪裡?我沒事,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流司看親愛的舞蹈家媽媽還站著,等人家開車送自己,可惜大家都沒反應,就和她的雕塑家大哥說:「接下來是我冥想的時間,andrew你去。」
舞蹈家卻像是沒聽見流司的話似的,將眼光對準家中次男:「少爺,你去把車子開出來。」
李上言想了一想,推開手邊啤酒杯,默默起身。
桃李伸手,一把將他拉住,同舞蹈家道:「阿姨,他剛剛喝酒了,您怎麼可以叫他開車?」
李上言說:「兩杯啤酒而已。」
桃李拉住他不放:「不行,會出事的。」
舞蹈家的性格同幼兒園小朋友一樣情緒化,開心時,那股堪比冒納羅亞火山噴發一般的熱情能把你給燒著,一不小心就把你給融化了,但不開心時也能做到一秒內翻臉不認人,聞言臉一拉,很不高興地反問客人桃李:「那你說我怎麼辦?我怎麼辦?你送我嗎!」
為了家宴,舞蹈家重新換了一身行頭,下午宴客時是仙氣飄飄的沙漠長裙,現在則換了刺繡薄紗上衣,下面搭一件長過腳踝的牛仔長裙。刺繡上衣的薄紗面料胸懷袒露,暴露在外的大面積的皮膚襯得她整個人閃閃發亮,美翻全場。
美麗的舞蹈家圓睜杏眼,如女王般居高臨下地質問客人桃李的時候,一臉的理所當然,一臉的天經地義。性感霸氣和天真到她這份上,桃李都不好意思生氣,心裡不禁想,假如自己是男人,別說被她質問,就算被她抽幾個耳光,估計都很樂意吧。
本本族桃李在畫家村迷路,繞來繞去轉圈子被舞蹈家抱怨和訓斥的時候,心裡又想,今天到底是個什麼魔幻日子啊,早上還在東京,開開心心和安妮商量著爬長城的路線,結果一轉眼,就在大晚上開著車子滿通州的亂轉,就因為男同事,李仁兄他媽要去酒吧與友人碰個面。
晚上十點多,桃李開車從酒吧獨自返回,房間裡的燈亮著,親戚女孩還沒睡。
李家四合院的房間不少,奈何人口更多,四兄妹外加三個客人,另帶一個保姆大姐。房間不夠分配,親戚女孩本來和宇宙擠一個房間,兩個人晚上不知道為何吵架了,差點打起來,被拉開後,女孩撂下幾句狠話,抱著枕頭被子跑來和桃李住。
叫桃李來看,這親戚女孩也絕不是凡品。
桃李洗好澡,回房間吹頭髮,女孩還沒睡,被子拉在下巴這裡,眼睛一直盯著她看,目光隱有探究之意。
桃李看她樣子就知道她這麼晚不睡必定是為了等自己,卻故意不說話,就等她開口。
果然,半響,女孩子忍不住了,幽幽問道:「哎,你是少爺在日本認識的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