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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天高地闊,無論哪裡,風景看上去都差不大多,都是一樣的牛羊馬匹,蒙古包,芳草與天,與地。然而每一處,卻又有不一樣的感動。整個行程最難忘的,始終是兩個人一路相依的甜蜜。
行程到最後一天,這天的天氣最最好,太陽光耀眼,天空清澈明淨,顏色是接近無限的藍,一團團棉絮狀的白雲一會兒在天這邊,一會兒到天那邊,使人產生一種身處於仙境之中的錯覺。
路途當中,看見一片漂亮的湖泊,李上言叫司機師傅停車,跳下去游泳,游好上來,一身水珠,在陽光下,從頭到腳都閃閃發光。他上岸來,把桃李從車上拖下來,一起在草地上曬太陽,喝茶,吃飯,消磨半天時間,然後繼續上路。
這天晚上宿蒙古包,蒙古包外觀簡陋,裡面卻很溫暖,黃昏時分,氣溫迅速下降,李上言和司機師傅在門前升起篝火,坐在篝火旁看落日。桃李叫他脫下上衣,幫他肩膀上曬脫皮的地方塗蘆薈膏。
他剛剛洗了頭,火邊坐一會兒,頭髮就幹了。她幫他梳頭,編了一條漂亮又精神的辮子。想到明天回上海後就要剃掉,內心有莫名傷感,與淡淡失落。
他決定出去工作,她也沒有理由去阻止,只斟酌說:「這份工作,我覺得其實不是很適合你,都超過三十歲了,已經不太適合頻繁跳槽了,這一次,找一份真正喜歡的工作吧。」
他說:「不要說這些,我正在看落日和草原。」
蒙古草原十天,全程跑了三千公里路。看到了旱獺,看了打樹花表演,也看到了蒙古狼,最後一天以草原落日完美結束。
草原落日看完第二天,啟程返回上海。到上海後,她陪他去了一趟自己常去的美髮沙龍,請店裡的頭牌,最金貴的托尼老師幫他理了發,剪去蓄了五年之久的辮子。其後,她親手幫他摘掉耳上鑽石耳釘,再是去採購正裝,為去基金公司工作做準備。
終於到他正式去工作那一天,桃李幫他穿好西裝,打上領帶,擔心他頸上刺青會露出,觀察很久,確認完全掩在襯衫領下,如不低下頭太多,絕不可能被人發現後,才稍許放心。
他下樓,阿姨在客廳看見他第一眼,一愣,第二眼,好帥!一下子被帥暈了。雖然以前他也不醜,黑是黑,腔調卻足得很,但阿姨老眼光老思想,欣賞不來痞帥,叫她來看,鑽石耳釘,花臂,閃電帶小辮子,這些都過於浪蕩了,不是正經人打扮,卻沒想他突然一身正裝出現在眼前,形象和氣質完全兩樣。
他今天一頭乾淨利落的板寸,黑色西裝搭白襯衫,西裝面料考究,質感上乘,雖是第一次上身,卻無一絲刻意,穿在他身上,感覺跟身體融為一體,舒適自然,風度十足,而黑色又使他身上多了一份冷峻沉靜氣質,同之前的刺青浪蕩男人判若兩人,完全就是電視上放的那種年輕有為的精英男人形象。
阿姨看著他,感覺有點小暈眩。往常對他態度挺隨意,都是那種「言兄,麵包片我烤好了,你來廚房拿一下!」今天突然拘束起來,態度也恭謹很多,咖啡端到面前去,輕輕放下,禮貌用語也講起來了:「這是咖啡,請用。」
桃李這天特地安排自己外出拜訪客戶,就為了早上有時間開車載他上班。
李上言新公司在陸家嘴CBD,金融企業扎堆的地方。載他到他公司附近,看他解開安全帶下車時,從背後叫住他,說:「要是不適應,或是不喜歡,就辭職回家好了。」
他回頭,捏了記她下巴,一笑:「好的,知道了。」
已經到公司大樓的轉門前了,回頭一看,她的車子還在,她坐在車內正目送自己的背影,便笑,向她揮了揮手。
晚上她準備去接他下班,他告訴她說:「今天有歡迎會,可能要很晚回家了,你先回去吧。」
晚上,她坐等到半夜,終於把一身酒氣的他等回來,她笑著抱怨,說他第一天就上班就喝的醉醺醺的回家,他笑:「胡說,我好像從來還沒有喝醉過。」
第二天,她早早爬起來,準備順路載他去上班,他說不用:「我乘地鐵看報紙比較方便,走路面太晃,路上時間都浪費了。」
下班,她又問他:「今天我不加班,正好去接你,我們一起回家吧?」
他說:「今天我老闆回她爸媽家,讓我搭她車子回去,不用你接了。」
「你老闆人挺好呀,都願意載下屬回家。」
他說:「我們校友,又是鄰居,所以對我可能會比較照顧點。」
李上言自從上班後,生活作息完全改變,家裡訂了一堆雜誌報紙,他每天早上五點就起床,瀏覽前一天的外盤情況,以及國際重大政治消息等。看到六點半,吃早飯,七點鐘,帶份報紙,準時出門去乘地鐵。他公司上班時間是九點,但他一般八點就到公司,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繼續了解昨夜至今晨發生的主要經濟和金融事件,為一會兒的晨會做準備。晨會一般由女大佬和其他經理牽頭主持,但是偶爾她也會讓團隊裡面的幾個助理代自己做這個工作。
李上言新工作的忙碌和壓力顯而易見,每一天都是滿負荷工作和學習。但對於他是否能勝任這份工作,桃李卻沒有任何擔心。即便沒有校友女大佬的照顧,她知道他也必然能夠成功。正如當年他帶著一身傷疼跳級考上大學,又以管培生身份脫穎而出,最終留在本社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