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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一個大包廂,陳燦跟著人群進去,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柳濡仍舊坐在她身邊,不知是否是她錯覺,柳濡護著她,如同老母雞護著小雞仔。
她可不是小雞仔,陳燦看向柳濡,柳濡正好看過來,便四目相對。
陳燦先微笑,在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微笑總是不出錯的。
陳燦沒來過幾次ktv,一方面她家附近的她不敢去,倘若去了,梁靜定然會知道。一方面,她也沒有時間。
上一次,還是初中畢業。
那時候,那邊的ktv很小,且隱隱約約透著一股煙味,不如這裡條件好。
服務員還上了水果和零食,還有飲料。飲料有果汁和啤酒,陳燦想了想,拿了一瓶橙汁,順便拿了一瓶遞給柳濡。
柳濡道謝,「謝謝陳燦。」
陳燦搖頭,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橙汁,抬手看見屏幕上的歌詞:「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
周杰倫的《晴天》。
唱歌的是一個男生,唱得十分投入,不過效果實在不敢恭維。有人拍開他,「你唱的什麼啊,切了切了。」
切下一首,《雨蝶》。
又有人笑。
柳濡忽然問:「陳燦,你要唱歌嗎?」
她這麼問,不等陳燦回答,已經拽著她擠過去,把一個麥遞給她:「你想唱什麼?」
陳燦微愣:「啊?我?《小跳蛙》吧。」
柳濡替她點了《小跳蛙》。
下一首便是她。
陳燦忽然緊張,好在一首兒歌,也沒什麼難度。不過她們確實表示驚訝,「果然是學霸,連唱歌都如此與眾不同。」
她覺得自己不是學霸,若要說學霸,還是蕭嶼。
不知道蕭嶼倘若來了,會唱什麼歌。她的好奇心被勾起來。
唱歌活動進行到一半,她實在忍不住想上廁所,便溜出了門,七拐八拐拐到廁所。從廁所出來有片刻的尷尬,她忘了路。
好在只有一會兒功夫,她沿著自己來的路走回去,總算回到包廂門口。柳濡在門口等她,見她回來:「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掉進廁所里了。」
陳燦笑,難得坦誠:「我迷路了。」
柳濡恍然大悟:「難怪,你是第一次來吧,我第一次來也迷路。走吧。」
她跟著柳濡進去,之後的思緒一直不太集中。
她在思考,柳濡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這個問題當然不可能在幾個小時之內思考出結果。
一直到暑假結束,她仍然沒有思考出結果。
這是她同柳濡最後一次見面。
那天回家,梁靜女士意外端坐在客廳里,似乎在等她回來。
她直覺有大事發生,以不經意的語氣詢問:「媽,怎麼了?」
她的第六感很準確,梁靜告訴她,她要再婚。
這是一個大消息,陳燦抬頭,正色看著梁靜,試圖從她的神色里判斷這話的認真程度。
梁靜的表情告訴她,這事很認真。
☆、二點一刻
梁靜臉上帶了些久違的嬌羞,這種細微的表情被陳燦捕捉到,叫她心神一緊。
「哎呀,就是,我……」梁靜別過臉去,剩下的話聲音小下來:「我打算再婚,今天你繼父就要上門吃飯,你別出門,收拾一下。」
梁靜說著,眼睛裡散發出一種專屬於女人的光芒。
陳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應下來的:「哦。」
梁靜的前夫是一個酒鬼,賭鬼配酒鬼,看起來絕配。但是當賭鬼沒有那麼鬼,而酒鬼已經特別鬼的時候,這日子也活不下去。
陳燦覺得最過不下去的,應該是她自己。
她作為一個不知道是為什麼的產物,夾在他們之間,遭受兩方的怨氣白眼,還要忍受來自左鄰右舍的施捨眼光和好奇心。
她很討厭這種生活。
後來酒鬼喝多了酒,還會動手打人。梁靜忍不了這委屈,便離婚了。
離婚也費了好大功夫,陳燦還以為,梁靜再也不想進入愛情的墳墓了。
事實證明,女人對愛情的墳墓,始終是抱有嚮往的。
陳燦小心抬眼,忽然發覺梁靜脖子旁邊有一塊很小的紅痕,而她早上回來後,洗了個澡。
她忽然明白過來,梁靜未歸的這一夜,是發生了什麼。
到這份上,大局已定。
陳燦低下頭來,又應一聲:「好。」
好在她已經長大了,酒鬼扔過來的酒瓶她可以躲掉了。
陳燦轉身進了自己房間,梁靜並沒有管她的情緒,她連自己的情緒都管不過來,哪裡有閒心管她的情緒。
陳燦拉開椅子坐下來,開始記英語單詞。
她心情很壞。
心情很壞的時候,她喜歡記英語單詞。這能讓她迅速地平靜下來。
不過今天這一招不太有效,陳燦看著那些英文字母,像一個個爬行的蟲子一樣,令人厭煩。
她抓著書角,手指微微蜷曲,很想念蕭嶼。
不知道蕭嶼此刻在做些什麼。
像蕭嶼這樣的人,應該從來沒有經歷過特別灰暗的時候吧。他總是光明的,那樣耀眼。
陳燦不止這麼想了,她也這麼做了。
她拿出手機,在學校的貼吧裡面,找到蕭嶼的企鵝號。
默念一遍,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