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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秀才他老娘眼瞅著眼前這情形,心裡也說不上是難過還是欣慰,定定站了半響,方才喚兒子道:「少伯!門旁那位是誰?可是客人?怎麼不讓進屋子來喝茶!」
耳朵失聰的人最愛以己度人,生怕別人聽不見自己的話,嗓門一般都大,羅秀才老娘這一聲叫喚跟個炸雷似的,把門旁說話的兩個人炸的一哆嗦。月喚定了定神,趕緊給他老娘請安問好,又道:「不必了,我家裡還有事情要做。」
她說話輕聲細語,羅秀才老娘聽不見,高聲問道:「你說什麼!」嗓門之大,聽著倒像是在拷問犯人似的。
羅秀才發窘,忙代她回答:「鍾家妹妹回去還有事情要做,沒空喝茶了!」
他老娘點點頭,跟皇帝開恩赦免罪臣似的,緩緩開口說道:「我知道了,下回有空再來,我有話要同你說!」
羅秀才見自家老娘今天這樣通情達理,這樣給自己面子,心內感激得不得了,眼淚又差點落了下來。
月喚不叫他送,自己轉身去弄堂口了,尚未走開兩步,聽見羅秀才他老娘在門內高聲問兒子:「她家兩個拖油瓶已經送走了麼!」
羅秀才壓著嗓子不知道說了什麼,轉眼又是一個炸雷響起:「什麼!你還沒和那小狐狸精說?!我同你講,不把她家兩個拖油瓶送走,就別想進我羅家大門!不論什麼時候,我都是這句話!」
月喚主僕三人送完禮,回去時順路在街上買了些東西,這才回家去。到得家中,把大寶從阿娘那裡要過來抱著,一杯茶還沒吃好,便見靜好哭著跑來,一問,才知她被辣疙瘩調戲了。
辣疙瘩回來時在街上買了包核桃雲片糕,竟然忍住沒當場吃,揣在懷裡帶了回來。靜好剛蒸了一鍋艾葉青團出來,給家裡人都嘗遍了,想起還有一個辣疙瘩,便端了幾個出去給他。
辣疙瘩見著靜好,畏畏縮縮地從懷中把那包雲片糕掏出來,硬往靜好手上塞,口中說道:「靜好大姐,這是俺從東家那裡領來的第一次的工錢,什麼都沒捨得買,就給你買了包糕點……靜好大姐,俺愛你,俺喜歡你,喜歡你好久了……」
靜好把糕點和熱氣騰騰的青團丟了他一臉,尖叫一聲,轉身就來向月喚告狀。月喚一聽,「蹭」地立將起來,徑直去了外院,喝道:「朱辣疙瘩!」
辣疙瘩曉得壞了事,低著頭小跑過來,眼睛不敢與月喚對視,問道:「東家,可是哪裡有活兒,俺這就去。」
月喚冷笑著,說道:「事情有一樁,便是請你走路。去收拾你的東西,哪裡來哪裡去!」
辣疙瘩撲通一聲跪下叩頭,流淚道:「東家,東家,俺是真心喜歡靜好大姐!」
月喚冷笑不止:「憑你也配?你說話之前應當照照鏡子,看看自家的嘴臉,飽飯才吃上幾天,竟然敢打起我身邊人的主意來了,可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麼!」言罷,丟一把零碎銀錢在他面前的青石磚上,冷聲喝道,「給我滾蛋!」
辣疙瘩只是叩頭流淚,額頭上的一塊皮肉都磕破了,仍舊不願拿銀子走人。靜好起初快意無限,得意洋洋地跟在月喚後面看他笑話,這個時候,又覺著他一個大男人,臉上眼淚鼻涕的,看著有些可憐。
月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冷道:「我雖未去過河南,但卻聽人說過,河南開封那個地方,雖然做了很多朝代的京城,卻是民風質樸,古今往來,不知出了多少令人敬佩的豪傑大俠。你也是練武之人,又是一副忠厚老實相,怎地心思這般齷蹉?我好心收留你,管你吃喝,發你工錢,使你免受飢苦,便是叫你來調戲我家中女子的麼!」
一番話說得辣疙瘩羞愧不已,淚流不止,轉頭看見旁邊水缸,直著脖子便要去撞缸自殺,卻被看熱鬧的奶娘給硬拉住了。奶娘看他哭得可憐,幫著求情道:「東家,看他也不像那等不知好歹的,不如先饒過他這一回……」
阿娘等人生恐鬧出人命來,也幫著說情。月喚發作完畢,冷然道:「罷了,念你不懂規矩,這回便算了。若是再敢有下一次,要麼自己滾蛋,要麼我請捕快拿繩索來捆你去縣衙吃牢飯!」
辣疙瘩如蒙大赦,又趴下去重重叩了兩個頭,爬起來滾去幹活去了。
四春偷偷與李大娘道:「大娘大娘,你絕不覺得咱們東家說話腔調有點……」
李大娘道:「何止有點?罵人的口氣,和那一副腔調,簡直和五爺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言罷,又嘆氣,「這麼久了,都沒有五爺的消息,大約是凶多吉少了,唉——」心口發酸,偷偷拭去順著眼角流下的兩行老淚。
第314章 314
五月生日過完, 轉眼迎來了六月。
都到了這個月, 她年輕帥氣又多金的老公依然沒有出現,和帥氣又多金的長腿大叔澤居晉倒是天天有見面。
不過不要緊, 不是還有半年多的時間麼。
六月頭上的第一個周末,金秀拉上六樓來找她玩耍,突然想起她以前說過要分手的那些話, 問她:「和那倒霉哥們到底什麼時候分手啊?」
五月惆悵嘆氣:「快了。」
「都談了這麼久了, 越陷越深,別到時候分不開了啊。」
「分不開也要分啊,現在只是還沒到時候而已。」
「對, 長痛不如短痛,你這樣倒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