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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春道:「是我們姨娘請回來打馬吊的。」扳著手指頭數道,「有張老爺家的姨娘,還有時常去我們鋪子裡買布料的馮家姐姐……」馮憐憐身為外室,連個姨娘都算不上,月喚便叫四春靜好喚她為馮家姐姐。
鳳樓咳嗽一聲,掀起繡金門帘,閃身入屋。一群姨娘團團坐著,馬吊打得好好的,忽見有男子入內,頓時炸了窩,馬吊牌一丟,紛紛起身,笑著四處去躲。唯獨馮憐憐端坐不動,見他來,輕佻一笑:「喲,溫五爺回來啦?過來坐。」
月喚嗔怪他道:「明知道我們一屋子的女人家,卻這樣大喇喇地進來,傳出去,像什麼話?」
鳳樓與馮憐憐耍了幾句花腔,轉頭與月喚道:「我都不知道你賭癮這麼大了?」陰陽怪氣的,隱隱有些不快。
馮憐憐理好牌,呷了一口茶水,同他道:「休要這樣小氣,左右無事,打幾圈馬吊而已,總比湊在一起東家長李家短,咒大婆罵二婆的強。」
一個躲入裡間的姨娘道:「正是,我昨天去趙孝廉家裡找他的二姨娘說話,她家管得嚴,平時不得出門,也沒事情做,閒得發霉,我去的時候,她正在家裡扎小人呢。」
話音未落,一屋子的女人們嘰嘰咯咯的便笑了出來,鳳樓也忍不住笑,笑畢,道:「罷了,我走了。」
月喚忙追上去,一手拉著他手臂,一手伸到他懷裡亂摸,嘴裡嘻嘻笑道:「已經輸得一文不剩了,給點銀子花花。」從他懷裡掏出幾張銀票,看了看,塞到自家的衣袖裡去。
鳳樓又將她的手從衣袖裡拎出來:「你打馬吊又用不到銀票,怎麼覺著你這陣子有點奇怪?你什麼地方能用這麼多銀子?要什麼,和我說,我去給你買來就是。」
月喚死死抓住銀票不鬆手:「不為什麼,就是喜歡,二掌柜天生愛銀子。」力氣大不過他,眼看被他奪去,馬上換了副聲氣,捏著嗓音,嗲里嗲氣道,「五爺,晚間我燒幾個小菜等你,你記得過來……」
鳳樓骨頭一酥,遂作罷,把她的手放下後,想了想,又把荷包里的碎銀子抓了一把給她:「拿這個去賭,銀票好好收著,別弄丟了。」
她向鳳樓拋個眼風,擰身入內去了。鳳樓離去,聽得身後馮憐憐與一群婦人說起蔡家大婆的事情,左一個老虔婆,右一個老不死的,又說這老虔婆待下人是如何如何的刻薄,待幾個小妾又是怎麼怎麼的惡毒。
鳳樓聽得暗暗蹙眉,蔡家大婆如何惡毒與刻薄他不得而知,但在背後議人是非、說人長短的這馮憐憐卻絕非善類,偏月喚喜歡和她混在一處,真是令人頭疼。
又過幾天,鳳樓出城去辦事,回來得早了些,想著不若去鋪子裡接月喚一起回去。一去,結果發現她不在鋪子裡頭,問起來,說是去馮憐憐處打馬吊去了。
鳳樓心內大為不快,問丁掌柜:「她這樣有多久了?」
丁掌柜看了看他臉色,答說:「也就這幾天……也沒早走很久,就大半個時辰而已……」
鳳樓默默點頭,面色陰沉。她這陣子天天跑去鋪子裡,早出午歸,都是掐著點,從未遲過一回,還當她不賭了,卻原來從鋪子裡提早走,去馮憐憐那裡打好馬吊再回去。
鳳樓氣歸氣,卻還打馬去了蔡德亮的外宅,到了門口,門人入內通報,不一時,月喚領著靜好和四春出來,身後跟著馮憐憐。馮憐憐一路將她送到大門口,看見鳳樓,甩著帕子招呼他說:「不進來喝杯茶麼?」
鳳樓道:「我倒是想進去,只怕你家老蔡喝乾醋。」
馮憐憐斜斜睇他:「我都不怕,你怕個甚?真有膽子,現在就進來,伺候姐姐我喝兩盅小酒。」
他抬頭望天,笑道:「天色還早,沒興致喝酒。待到夜間,若是你家老蔡不來,你派人去送信與我。」
月喚在一旁,只笑吟吟地看著他與馮憐憐兩個。馮憐憐與鳳樓說笑畢,又與月喚親昵說道:「今天的那些銀子,你不用急著還,知道你這幾日手頭緊,咱們姐妹好說話,賒著也行。」
鳳樓在旁邊一聽,馬上拉下了一張臉,但卻忍著沒出聲,月喚看他臉色鐵青,忙忙的上了轎子,老老實實跟他回去了。到得家中,他從她袖中摸出小荷包,空空如也,一文錢也不剩,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又輸了?」
第257章 257
她垂首, 低低道:「嗯。」
「欠她多少了?」
她儘可能地輕描淡寫道:「大約二三十兩……」眼睛卻不敢看他。
「說實話!」
「大約七八十兩……」
鳳樓喝道:「你一個月的月銀也不過才十幾兩, 卻是好大手筆!」看她怯怯的,眼內似有淚意, 心一軟,放緩語氣,耐心說給她聽, 「五兩銀子已夠三口之家半年的花用了, 即便是小康人家,也禁不起你這種賭法,普通人家, 只怕早也就敗了。不過短短几日,你就輸了人家數年花用,你自己想想,像話麼?」
月喚兀自嘴硬:「我也並不總是輸。」
「你的銀子我去替你還掉, 今後不要再和她們這些人來往了。」
「那和誰來往?」她抬眼看他,勾起嘴角,冷笑著問他, 「和人家正頭娘子、當家主母來往麼?好好的,說這些無用的傻話做什麼?人家看我們, 頂多就是解悶的玩意兒罷了,何必巴巴的上趕著叫人家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