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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原見被這麼多人圍觀,自覺丟了好大的面子,說:「你們都回去,我們沒事,我們沒事。」又嘀咕,「原來如此,看來是我誤會了,原來不能啊,那算了,我走了,下次還來……」拎起吧檯圓凳上的皮包,推開人群,往外走了。
一群人簇擁著美代把山原送到門口,山原面上訕訕,嘴裡還是嘀咕:「原來如此……你們日語都說得很好,有一個尤其好……」放眼望去,身後來送他的人裡面沒有那個日語說得很好,卻不巧丟失了名牌的女孩子。
五月遠遠地站在一隅,靜靜地看這一出鬧劇,腔子裡的心臟卻砰砰直跳。心跳的原因有緊張有害怕,有對於自己耍這些卑鄙手段的不恥和鄙夷,但更多的卻是驚詫和滿足,驚詫於語言的力量,滿足於這一年的辛苦所帶來的回報。
第25章 22.9.28
山原走後,妙子被小胡又連抽了兩個耳光,好不容易被久美子等人拉開,腫著臉回宿舍哭了一夜。第二天,宿舍里氣氛有點怪,舍友們不願聽妙子在電話里和小胡吵架哭鬧,紛紛避了出去。五月和妙子住在一間,更是呆不下去,早早地就爬起來去找七月。
咖啡館今天歇業,五月直接找到七月的宿舍里去。因為她幾乎每周都來,和七月的舍友們早就熟了,一路和七月的舍友打招呼,一邊進了七月房間。七月正躺在床上看手機,她吃胖了一些,皮膚變白了好些。手機上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她一邊看,一邊無聲微笑,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五月心中竊喜,七月心情好,就意味說話會和氣很多,不會對她冷嘲熱諷。果然,七月看見她,並沒有陰陽怪氣地問她「你為什麼又來了」之類話,反而往床里挪了一挪,讓個地方給她坐。
五月坐下,把包里的兩盒明治巧克力掏出來,放到七月的床頭柜上,問她:「笑什麼?笑話嗎?」
七月抬眼看她一下,沒有說話,又去看手機去了,對著一條簡訊笑了半天,再斟字酌句地回復簡訊,然而打了兩行字後,不知道為什麼,又全部刪光,再重新打字。
五月警惕起來,小心翼翼問:「你談戀愛了?」
七月白了她一眼,翻了個身,把手機遮住了。七月上鋪的小姑娘從上面伸了個腦袋下來,笑嘻嘻地說:「可不是,她這兩天奇怪得很,有空就抱著手機發笑。」
五月問:「哪裡人?多大了?幹什麼的?不會是你們店裡的廚師吧?對你好不好?」
七月白了她一眼:「你煩不煩,問題這麼多,你以為你是誰?」
五月像幼兒園老師誘哄小朋友似地柔聲說:「說給我聽,我給你參考一下。還有,我以後找男友會介紹給你,所以你找男友,是不是也可以說給我聽,介紹給我認識?」
七月說:「說完了沒?說完了回去吧。沒事別再來了。」
五月心急:「不說是吧,手機拿來我看。」
七月皺眉打量她:「您老誰啊?我怎麼看著有點面熟?好像我小時候在哪裡見過您老似的?」
五月無奈嘆氣:「得,不說拉倒。」
到了中午,五月躺在隔壁的一張空床上翻雜誌,雜誌太無聊,乾脆打起了瞌睡。七月上鋪的女孩子下床來,問七月要不要出去吃東西,五月忙睜開眼睛,跟七月說:「我肚子也餓了,幫我也帶一份回來。」七月順手把她剛才帶來的明治巧克力丟過去,五月又丟還回來,「這個不行,想吃炒麵。」
七月張嘴想要說話,五月已經先開口說:「知道知道,你不認識我,你就當自己好心做善事好了,反正你也要吃飯的,幫我帶一份回來就行,炒麵里不要豆芽。」從皮夾子裡抽出錢遞給七月,七月哼一聲,接過錢,和同事出去買炒麵去了。
她兩個人去得遠了,還能聽到她同事勸她:「七月呀,雖然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但你也不能對人家這樣凶,我要是有這樣一個表姐,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呢……」
等聲音再也聽不到的時候,五月立即從床上彈起來,到七月枕頭下一摸,手機到手,解鎖,查看信息,信息共十幾條,不算多。但發件人的名字都很奇怪,頭一個就是「無名司機」,再看下去,有「熱心保安」、「怪阿姨」、「囉嗦叔叔」等等。
再看信息內容,不由得就看出一身冷汗來。
先是囉嗦叔叔的,信息很長很長:小妹妹,相信我,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能夠一帆風順、順順利利地度完一生的。任何人都會經歷低谷,遭遇挫折的,難道每個人都要選擇死來解脫嗎?大哥我離了兩次婚,有嚴重關節炎,連兩樓都爬不動,房子在離婚時判給妻子和孩子,我自己淨身出戶,現在和老父母一起住,同居了一段時間後就被父母嫌棄飯量大……如果按照你這種心態,我是不是也該早早了斷了?但我現在不還是好好地活著嗎?所以,小妹妹,要堅強。畢竟,大哥我都還在不懈努力哪!加油!
囉嗦叔叔的下一條就是熱心保安的:小妹!千萬不能做傻事!你把地址給我,我請假去看你!一定要冷靜,不要在衝動的時候做任何決定!請放心,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黑暗,還有光明,只要你能度過這個難關,相信你會有更好的未來。」
無名司機的信息也是差不多的調調,勸她看開些,跟她說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做人要看開些,要不然會活的很累,總之做人要積極向前看,多看別人陽光的一面,不要過於在意別人的陰暗面,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