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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娘詫異:「客人們都還在,老爺也時不時要找他有事的,他也敢喝醉成這樣?」
香梨看看左右,悄聲道:「他姑母看他不順眼,故意整治他,連連灌他酒,拿他出氣呢。唉,橫豎是他們溫家人,我們外姓人插不上嘴,由得他去。」一起把茶盞里的茶水喝光,笑道,「我只能躲這一會兒清淨,外頭一堆的事情,不能久坐,走了。」
香梨才走,月喚把荷包攏在袖筒里,眼睛望著門口,靜靜獨坐,又發起了怔。李大娘知她心思,笑道:「若是不放心他,去看便是了,橫豎無事,你坐得久了,反倒要胡思亂想。」
月喚笑嗔道:「你說話總是這樣毫無遮攔,叫人難堪,很有趣麼。」說著話,還是緩緩起身,進屋理了理鬢髮,把荷包拿出來又瞧了一瞧,方才慢慢出了屋子往外走。李大娘鎖了門,追上她,與她一前一後往小書房走去。
小書房在花園東南角,是溫家兩兄弟早年讀書的所在,鳳樓自長大後卻甚少踏足,這書房也就形同虛設了。因這書房地處幽靜,平時少有人至,月喚也是頭一回過來。
兩人避開花園當中的戲台子,專揀偏僻小路走。李大娘一路走,一路嘀咕:「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都偷跑去聽戲去了。」
不過片刻工夫,就已到了書房縮在的小院落門口,小廝水生正百無聊賴地靠在院牆上看著天。李大娘道:「五爺果然在這裡,真是會選地方,這裡偏僻,老爺斷不會想到他在這裡躲懶。」又有些好笑道,「還派了個探子在門口通風報信,生恐老爺過來捉人,咱們且過去嚇一嚇他。」
月喚聞言,玩心大起,領著兩大娘兩個躡手躡腳走過去,及至到了水生面前,果真把他嚇得面無人色,慌慌張張問:「姨娘怎麼來了?姨娘卻是如何知道五爺在這裡的?」
月喚笑吟吟地看著他:「你慌張做什麼,我又不會捉了你們五爺去抽鞭子。」
水生陪笑道:「是五爺吩咐的,不論是誰,一律要攔在外頭,姨娘請回。五爺酒喝多了,裡頭自有人伺候茶水,姨娘無須擔心。」
月喚略覺失望,站在院門口沉吟不語,正要轉身離去,眼梢的餘光卻瞥見水生給李大娘使了個怪怪的眼色。李大娘是人精,當下心裡打了一個突,不敢多想,忙上來挽住月喚手臂,笑道:「咱們回去罷,叫五爺多睡個一時半會兒也是好的。」
若不是水生那個眼色,李大娘又忙不迭地上來拉扯她,她這個時候只怕已經走了。那二人這一番舉動,反而使得她心裡頭奇怪起來,當下就不願意走了,道:「我就過去瞧他一瞧,若睡著了,我轉臉便走。」
水生更慌,連連給李大娘使了幾個眼色,嘴裡說道:「姨娘且等一等,我去瞧一瞧,若是沒睡著,我即刻來回。」
李大娘不明所以,卻知道裡頭必然有鬼,便也跟著勸說:「你若是非要過去,只怕五爺醒來要他不會當差,可憐見的。咱們回吧,我教你做鞋樣子去。」
月喚似笑非笑的,拿眼將她一斜,她就訕訕地鬆了手,不好意思再來拉扯了。水生一見不好,轉頭就要往裡頭跑,月喚輕聲一喝:「站住!我只是去瞧他一瞧,你慌張什麼!」
她自進溫家門後,待人接物都是和和氣氣,連大聲說話的時候都從未有過,今天突然這樣板著臉一聲喝,水生到底不敢違拗,只得垂首站住。
她吩咐一聲:「你們都在這裡等著我,我去瞧一瞧,即刻回來,不會很久。」言罷,捏著荷包,往鳳樓的書房走去。花園裡的鼓樂聲不絕於耳,不懂戲不愛戲的人聽著只有煩躁。她暗笑,這麼吵,虧他也能睡得著。
作者有話要說:算了,還是儘量保持日更好了。實在跟不上,到時再說。
By,主意一天三變的蠢桑。
第128章 22.9.28
書房門虛掩著,她推門入內,四下里一瞧,桌上架上擺有金玉古玩,壁上懸有字畫,擺設極是奢華,不像書房,倒像是外頭待客的花廳。屋子裡一個人影子也沒有,卻有斷斷續續說話聲從裡間傳來,循聲找去,發現這書房還有內室一間,想來是供兩兄弟小憩之處了。不用說,他必定是躲在這裡頭歇著了。
移足待要往內室去,又一陣說笑聲傳出來,恰好是在鼓樂聲的間歇,叫她聽出裡頭說話的有男也有女。適才鼓樂聲太吵,她在院子裡時竟然沒有聽見。
月喚站在書房的內室門口,也不急著進去,只凝神去聽,裡頭的說笑聲一陣陣傳出。而說笑的男女,都是她所熟悉之人。男子自然是鳳樓,女子的聲音又甜又膩,黏糊糊的,像是阿娘熬製的麥芽糖,扯不盡,咬不斷,較之往常,幾乎判若兩人。但她還是一耳朵就聽出來,這女子是小滿。
小滿適才不知說了些什麼,鳳樓從鼻子裡哼笑了兩聲,慵懶隨意道:「……你不用和她處處去比較,她的好,你學不來,也不用去學,因為天底下只有一個月喚,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自然,你也不是沒有你的好處……」
其後就是小滿的嬌笑聲,和兩個人你推我拒,拉拉扯扯的衣料摩擦的悉悉索索聲。
月喚聽明白時,心底一陣慌亂,又是一陣鈍痛,像被人拿著千斤重的大錘狠狠砸了一下子。她手扶著手門框,一時怔住,苦澀、酸楚和悲傷,一股勁的在胸腔里翻滾,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