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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居晉是在春節過後來的上海。
他飛機是周六下午三點多的,她在周五晚上就收到他發來的郵件,是航空公司的行程確認,他隨手轉發給她,正文除去航班信息,沒有其他內容,標題上倒寫了三個字:來接機。
其實在周五之前,她就知道他要來了。因為萬部長離職了。上層的人事變動,她們這些小巴辣子永遠最後知道。在財務課突然要給萬部長辦送別會時,她就猜想,大概是澤居晉要回來了。果然。
收到澤居晉的郵件後,她想反正周末無事,正好準備這兩天去一趟機場,去就去好了。於是第二天吃完中飯,就帶著花小姐去了。
等她找到地方,澤居晉已經等在那裡有一會兒了。
當看見他身穿軍綠色oversize羽絨服的身影時,這才驚覺和他已經分開很久了。上次分手時是晚夏初秋,再次見面,天氣嚴寒的季節將盡,馬上都要立春了。
但他不是一個人,身邊還站著司機小唐。小唐手裡拎著一個紙牌,紙牌上兩行字:上海津九,澤居總會。
因為澤居晉手機一直關機,不知道是老號碼不再用了,還是純粹沒來得及充值,小唐恐怕找不到人,所以用了這個笨辦法,果然就接到了他。
在五月剛剛發現澤居晉的時候,花小姐就已先她一步沖了上去,撲到澤居晉懷裡嗷嗚嗷嗚哭了好半天。澤居晉抱著它好一通安撫。它哭累了,張嘴咬住他手上旅行包,使勁往五月這邊拖。五月命令它放開,奈何它打死也不鬆口。
然後三個人站著面面相覷。
五月沒想到他在已經有人接機的情況下,還要自己過來,不是擺明了要讓自己處於尷尬境地麼?
但其實澤居晉只通知了五月接機,他回上海的事情大和田等人知道是知道,但卻沒讓他們安排接機。
而小唐也有點莫名其妙,他接到公司命令,叫他周六到機場來接人,但沒想到五月也會帶著狗過來,這到底什麼情況?
花小姐咬著澤居晉的包,使勁拽著,眼淚淌著,口水跟線一樣吊著。還是小唐先開口說話:「站著幹嘛,快上車,上車再說。」
於是三人一狗上了車子,大家各就各位。小唐坐到駕駛座上去,狗坐在澤居晉和五月中間,到現在,它還不敢鬆口,口水滴滴答答地順著澤居晉的旅行包往下淌。左邊的澤居晉動一下,它就趕緊扭過頭去,恐怕他又走開。右邊的五月動一下,它也緊張地觀察著,心裡怕她會走開。
小唐等後面一排兩人一狗坐定,系好安全帶,回頭問:「請問……」
澤居晉用中文告訴他說:「去五月那裡。」
五月聽他說出這句話時,不禁尷尬,心裡老大不自在,面上卻不動聲色,補充道:「總會的狗寄養在我那裡,他要把狗領回去,還有很多狗的東西。」
小唐恍然大悟,也明白五月為什麼過來了。狗和他那麼久都沒見了。
澤居晉不和她計較這些,只是問:「為什麼來這麼晚?」提前一天就通知的事情,竟然會遲到,害他站了一刻鐘,不停看時間。
她輕聲解釋:「其實早就到了,在機場裡轉了一下,有點點事情,忘了時間。」
「什麼事情?」他問這句話的時候面色平靜,語氣溫和。但她知道,肯定是生氣了。
她清了清嗓子,略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就是……」想了一想,還是實話實說了,「就是考察了一下機場的洗手間。」
澤居晉懷疑自己聽錯了,所以跟著重複了一遍:「考察機場洗手間?」
「嗯。」
「什麼意思?」
「最近看了幾部電影,《荒島餘生》、《當幸福來敲門》之類的,忽然想到假如有一天自己不能工作卻又無處可去、而不得不流落街頭時應該怎麼辦。自己是女孩子,橋洞是肯定不太想去住的,而且上海的橋也不算很多,於是就想到了機場洗手間……考察了很多地方,感覺還是浦東機場的環境比較理想。」
說到這裡,眉飛色舞起來:「首先,機場比任何地方都安全,這點是毋庸置疑的。而且洗手間裡有熱水,洗澡就不成問題,帶上條毛巾就成。洗了衣服以後,可以在干手機上快速吹乾,這樣就算沒有很多替換衣服也能過下去。最重要的是,機場裡面四季如春,所以哪怕是冬天,也沒有受凍的危險,夜裡在長椅上睡覺時,身上蓋件衣服就夠了,唯一的不好就是……」
「就是什麼?」澤居晉微微吃驚,卻沒有表現出來,耐著性子和她討論。
「就是保安太多,如果長期在裡面生活的話,臉一旦被記住,可能會遭到驅逐的吧。」
「那麼虹橋機場呢?那裡的安保會不會相對松一點?」澤居晉問她。
她說:「虹橋機場也去考察過兩次,地方太小,給人以亂糟糟的感覺,就環境來說,還是浦東機場好,個人比較喜歡浦東機場的洗手間。」
他再也忍不住,伸手彈她額頭:「你腦袋瓜里整天都在想些什麼玩意兒?」
她正色說:「別當我是神經病,我是認真的。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不出意外,萬一哪一天不能工作了,總要為自己想好一條退路。」
「你的退路就是去機場流浪?你還能更有出息一點嗎!」
作者有話要說:麼麼噠謝謝小夥伴們的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