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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
回上海後的第二天,一月四號。五月一大早爬起來,做早飯,餵貓狗,又把澤居晉歡送到門口。他臨走前,她問:「今天是什麼日子知道嗎?」
澤居晉想不出:「什麼日子?不就是新年開工的第一天麼?」
五月得意:「想不出最好。」
「什麼?」
「沒什麼。路上小心,等會見——」
澤居晉走後半小時,她也提心弔膽地出發去上班。八點三刻,準時出現在辦公室內,一進辦公室的門,就悄無聲息地漂移到人事課去,厚著臉皮和常課長商量說:「常課長,不好意思,我想了想,又決定不辭職了,所以……」
常課長還有幾個月就退休了,最近跟進了更年期的女人一樣情緒起伏不定,心情時而好,時而壞,時而不好也不壞,五月來找他的時候,碰巧他情緒相對比較穩定,非常和氣的和她說:「沒事沒事,你老闆早上一來就和我說過了,說你又決定留下來了。人我們不招了,面試也都取消了,放心工作去吧。」
而財務課的同事,看她出現,也沒人跑來問她為什麼又突然改變主意,明明放假前還哭著喊著要辭職走人的。大家都把這件事情當做沒發生過一樣,對此,五月不禁又是感動又是開心。
這天班上到一半,大概是中午十一點多的樣子,她從茶水間倒好水出來,好好的,澤居晉忽然招手把她叫過去,她問:「什麼事情?」
他抬眼看看她,也不說話,就定定看著她。她發窘:「拜託,會被人家看出來的,別這樣嘛。」
他眼睛還是看著她:「你是笨蛋對不對?」
「怎麼了,怎麼了嘛!」
「我問你,你是不是笨蛋?」
她莫名所以,賭氣說:「你說是就是好了。」
他低頭做自己的工作,不再睬她。他沒發話,她不敢動,捧著茶杯呆呆地站著,痴看他的手指在鍵盤上移動,大概看了有五分鐘的樣子,他忽然抬頭,看她還在,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手指,「嗤」的笑了出來,拖長了音說她八嘎,跟打發叫花子似的嫌棄道:「去吧去吧。」擺手把她給趕走了。
她一臉莫名其妙的回到自己座位上,左想右想,想不明白。
下午,拆一封稅務局寄來的通知時,心裡突然「咯噔」一聲,信封和裁紙刀一丟,跑到他面前去:「那個,老闆,你有沒有收到什麼信啊?」
「什麼信?」他也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她對手指,支支吾吾說:「就是從機場,應該是浦東川沙那邊寄來的信……就是信封上貼著一張0.8元郵票的,那種傳統的信……」
他面無表情:「你說什麼,完全不明白。」
「噢,這樣啊。」
「嗯,是這樣。」
「噢。」
「嗯。」
「噢。」
對話結束,正要轉身走,聽他在身後說:「對了,工作時間,不可以討論私人事情,懂?」
「我懂我懂,對不起,請原諒。」哈著腰,慢慢退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心也終於放了下來。心想,也許寄丟了呢。畢竟是平信,以前又不是沒寄丟過。這麼多天沒收到,肯定是寄丟了。
她跑走後,澤居晉工作片刻,忍不住又拉開抽屜,往那個貼著0.8元郵票的信封看了一眼,笑著嘆氣,自言自語說:「八嘎八嘎。」
這天晚上,鑑於澤居晉和自己交流感情時的動作激烈時格外激烈,溫柔時又格外溫柔,五月又有點犯疑了:他不會是收到那封信了吧,為什麼表現不同於平常?算算時間,差不多是這幾天送到。但說好要建立信任關係的,他說沒收到,就應該真的沒收到。嗯,肯定是這樣。還有,我要無條件的相信他,就這樣。
新年開工的第二天,澤居晉上班前,五月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問:「晉桑,我們結婚,婚禮在鄉下辦過,上海或其他地方就不辦了對吧?」
澤居晉沒說話,開始捋頭髮。頭髮捋了兩下後,反問她:「你說呢?」
「明白明白,我就隨便問問而已。」把他的公文包遞過去,又問,「哎,婚禮雖然不辦,但我們的關係,是要和公司的同事們宣布的吧。他們以後總會知道的,隱瞞太久也不好吧。」
澤居晉無所謂地說:「隨便你。」頓了一頓,又說,「你來宣布好了。」
「明白明白,你的心理,小的完全明白,我來就我來。」想了一想,馬上又否決自己的想法,「不行,一宣布,我就不好繼續留在公司了。我還要工作的,而且,再過不到三個月,四月份又要加工資了。」
「全職主婦其實也是一份很辛苦和了不起的工作。當然,你不論做什麼,我都支持。」
五月手捧心口作感動流淚狀:「好感動好感動。不過還是和我們財務課的同事們說一聲吧,否則以後他們知道,會說我不把他們當自己人、會怪我的呀。」
「不怕他們會說出去?」
「我相信我們財務課的人,他們也肯定不捨得把我從公司趕出去。」
「那隨便。」
晚上,澤居晉請財務課的全體人員吃飯,地點選在唐宮海鮮坊。大家點完菜,要了酒水飲料,眼巴巴等著上菜時,五月審時度勢,悄悄摸了摸包里塞得鼓鼓的巧克力,然後站了起來,清了下嗓子,開口說道:「A-V巴蒂米娜桑,我有消息要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