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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看他始終皺眉看手中的黃酒杯,急中生智,把自己的可樂杯遞過去:「總會好像拿錯了杯子,他手裡的是我的可樂,他的黃酒在這裡。」說著就要去換下他手上的黃酒杯。
呂課長說:「沒拿錯沒拿錯,他手中這杯黃酒是我剛才給他倒的,我認識,你別瞎說。」
肖系長人狡猾得很,說:「我怎麼看著像是可樂?他不會用五月的可樂代替吧。」伸頭聞了一下 ,向呂課長報告說,「總會手裡的是黃酒,沒錯。」
澤居晉被一群上海地頭蛇圍住,無可推脫,心一橫,一閉眼,一杯摻著五月口水的黃酒都倒入口中。
「好!」呂課長哄然叫好,「咱們財務課都是好漢!黃的喝完了,再來紅的!」
澤居晉酒喝完,強忍住不適感,轉頭不悅地瞪五月一眼。五月又是無奈,又是委屈,在心裡為自己辯解:你一個人有那麼多酒杯,都放到我面前,和我的混到一起去了,所以我才會看錯啊!唉,算了,看來還是先去找工作吧。行李就先放到七月那裡去,和她擠幾天應該可以的。
呂課長連續灌了澤居晉幾杯酒,心情大好,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來和他進行中日交流:「總會,我們前段時間給您招翻譯員,挑來挑去,幾乎花了眼,經過艱難的抉擇,最終才挑到這個鐘五月。話說,您還滿意吧?她日語很好,人也可愛。」
澤居晉扭頭看她一眼,一笑,並不說話。呂課長催促五月:「你把我的話翻譯給總會聽呀。」
五月幾乎要羞愧死,苦笑說:「課長呀,你這話讓我怎麼翻?我臉皮還沒厚到誇獎自己的地步呀!」
呂課長大著舌頭說:「你不好意思翻?那我來說。」豎起大拇指,沖澤居晉說,「我們的新翻譯,五月,日語吆西,人也吆西,大大的吆西!」
澤居晉扭頭再看她一眼,又是嘲諷一笑,還是不說話。五月哭笑不得,如坐針氈般煎熬。看看時間,還沒到八點鐘,看呂課長這功架,不知道還要喝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呂課長擠在五月和澤居晉之間叨叨了半個小時,五月累得不停捂嘴打哈欠,澤居晉則笑而不語,只聽呂課長一個人說話。
晚上八點三刻,正打瞌睡的白井一個激靈醒過來,振臂一呼:「二次會!二次會!」
日本人最愛喝酒,一般公司里聚會,第一場散了以後,關係好的同事或朋友會再去另外一家店裡小酌幾杯,這種情況即稱之為二次會。如果還不夠,可以三次會、四次會,一家家的喝,直到過癮為止。
白井這個提議很得大和田歡心,大和田問大家:「對面就有一家KTV,大家去不去?」
因為散財童子白井也去,財務課的人喜笑顏開,紛紛表示非常想去唱歌。呂課長負責結帳,白井再發一輪小費,小杜又代五月領到一張千元大鈔。一行人出了酒店,浩浩蕩蕩往馬路對面KTV開進。
酒店距KTV只隔了一條小馬路,一行人就步行過去,公司的幾輛車子則慢慢跟在後面。過路口的小紅綠燈時,白井無視紅燈,悶頭就闖,有幾個人本來還在猶豫,看他往前闖,便也跟在他身後跑。五月看見,倒嚇了一跳,忍不住喊:「那個,工廠長,當心有車——」
肖系長嘖了一聲,說:「他闖紅燈,插隊,公共場合大聲喧譁,樣樣精通,和中國人一個樣。你勸他,他反而要不開心,管那麼多幹嘛?」
呂課長這時過來插一句話:「因為他喜歡中國,說在中國要入鄉隨俗。哈哈,我們公司的幾個日本人中,就數他最有勁。」
肖系長翻了翻白眼:「不錯,他早就被中國人同化了,就差去跳廣場舞了。但人家一回到日本,你猜怎麼著?立馬就變回高素質人群了。交通法規麼,是要遵守的;言談舉止麼,是彬彬有禮的;穿衣打扮麼,是山青水綠的。所以我跟你說,日本人都虛偽到骨子裡去了,表面再熱情、再禮貌、說話再客氣又能怎麼樣?骨子裡還是看不起你們發展中國家的人,所以說還不如中國人,表里如一,不論去哪裡,痰該吐吐,垃圾該丟丟,東西該偷偷……」
肖系長越說越激動,呂課長咳嗽一聲,向不遠處走在一起的幾個日本人努了努嘴。一家日企裡面有這樣的仇日人士,最難做的只能是五月這樣需要和雙方都打交道的翻譯人員。五月乾笑幾聲,趕緊換個話題:「課長,我這幾天發現咱們財務課的人好像都會幾句日語?」
呂課長一樂:「何止財務課,整間辦公室的人,一年到頭和日本人打交道,哪個不會說幾句。」轉頭吩咐小杜小聶,「你們兩個說得最好,露幾手出來,震一震五月,讓她了解一下我們財務人員的外語水平。」
小聶大聲應了一個「哈衣」,魔爪一揮,「啪」地往小杜屁股上拍了一把。小杜□□:「雅,雅蠛蝶——」
五月目瞪口呆,風中凌亂。
這還沒算完,小聶魔爪又伸到小杜的胸上亂摸,小杜一邊伸手抵擋:「雅蠛蝶,褲拉薩一!」轉眼又嬌喘吁吁地呻-吟,「啟母雞一……啟母雞一……哦,哦……」
五月果然當場被震住,半天都回不過神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老老實實聽肖系長的反日演講算了。
呂課長訓斥小杜小孟:「說的好好的,不要擠眉弄眼的出猴相,哦什麼哦!」又轉頭得意洋洋地問五月,「怎麼樣?他們說的還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