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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要說起來,就比較複雜了。」
「哦,這樣啊。」她只是感慨一聲,卻不發問。他若想說,就說,若是不想說,便罷。
默默走了半天,他終於還是開口說:「首先,澤居先生是入贅到九條家的。」
「欸——」五月輕聲驚嘆,「好像入贅的話,姓氏是要改掉的吧,可是他姓氏為什麼沒有變?」
「他還保留澤居這個姓氏,是因為媽媽。」
「這樣啊,果然凡事都有例外呢。」其實大概也猜得出,他媽媽愛澤居先生,不忍叫他改姓,所以從中幫了忙。
「是媽媽和他去向外祖父跪求來的。」
她想,果然。他媽媽果然很愛澤居先生。
「外祖父的性格極其強勢,不論家裡還是公司,都是說一不二的那種,但他唯獨對媽媽沒有辦法。他對媽媽妥協,但要求將來出生的孩子——我的姓氏必須姓九條。」
「可是……」
「可是等我出生的時候,外祖父因為身體的原因,已經隱退在家養病很久了。那個時候,公司實際上是澤居先生在掌控。澤居先生頗有些手段,也有魄力,外祖父從前所任用的親信部下等,都在生病退隱後被他以各種理由踢到別處去了。在這種狀況下,一個年老病弱的老人的話,也無所謂遵從不遵從了。」
「欸——」除了驚嘆,別無話說。
「澤居先生從最初的被逼分手,後又差點改姓九條,為了和媽媽在一起,不得不和性格完全合不來的外祖父在這幢老房子裡一同生活多年。等等。這些都導致他對這個地方極端厭惡,自從外祖父母過世後,這裡他就沒有再踏足一次了。」
「你今晚又來,是不是為了氣他啊?」
「嘖,都說了是帶你來看我小時候生活的地方了。至於澤居先生,他的喜怒哀樂,於我而言,根本就無所謂。」
她笑著推他手臂:「別總是這樣,歐巴醬會傷心的。」
一條林蔭道很長,走了十多分鐘後才看見一條大路橫在面前。大路往左,是來時路,往右,則通往森林,不見盡頭,不知去往何處。
順著大路往左拐,又走了十來分鐘,終於在路旁一家小而精緻的居酒屋前停下,居酒屋門上掛著的兩片布簾上各有一個大字,一個是「銀」,一個是「波」。原來這就是他所說的那家叫銀波的居酒屋了。
二人掀起布簾,推門入內,眼下已經過了用餐高峰,餐廳內只有稀稀拉拉幾桌客人。澤居晉喝啤酒,五月點菜。兩個人慢慢吃著喝著,輕聲說著話,談天談地。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
餐廳里客人漸漸走光,澤居晉看看手錶時間,取出錢包來結帳,順便叫老闆幫忙另外打包兩人份的早餐。老闆娘問:「麵包三明治的洋食一概沒有,飯糰和烤魚可以嗎?」
澤居晉說:「沒關係,就這個好了。」
老闆娘拎著打包好的東西出來時,笑說:「飯糰回去放冰箱,明早加熱一下就好了。魚是青花魚,味增湯還有,只是不太好打包,怕過夜後,味道也會……」
「那就放兩罐啤酒好了。」
「好的。另外親戚從鄉下寄了橙子過來,也給您放了兩隻在內。」
澤居晉和五月二人同時向她道謝。
晚上十點半的樣子,兩個人拎著打包的食物出了餐廳,再慢慢散步往回走。這個時間,夜色更深,四周更靜,但林蔭道兩旁路燈的燈光明亮,照亮歸路,令歸人心生溫暖。
兩個人回去,把飯糰和烤魚放到廚房冰箱裡去,然後一起上二樓洗漱睡覺。二樓房間太多,走廊太長,地板太舊,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澤居晉怕五月會害怕,所以不論她去哪裡,都跟在她身後看著。
五月說:「不要緊啦,這個房子裡都是晉桑的家人。而且,晉桑的媽媽會保佑我的。」
澤居晉笑:「嗯,肯定會的。」
睡前,她把他身上又摸了一個遍,然後緊緊拉住他的手,心滿意足說:「晉桑,我愛你。」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不無期待地望著他。他知道躲不過去,無奈笑,頓了一頓,才低低嗯了一聲:「晉桑也愛你。」
她就去親了一下他的嘴唇,臉才和他分開少許,感覺太過幸福,忍不住又親了一下。連親了好幾下。
早上,天還沒亮,正睡得好好的時候,睡在身旁的澤居晉忽然翻個身,一把將她抱住,用指尖纏繞她的頭髮,在她身上四處遊走,從身後輕輕親吻她的耳朵和髮絲。她還沒完全醒過來,困的嗯了一聲,像貓一樣。
他察覺,輕聲笑說:「醒了?」剛剛睡醒時說話的聲音,那種帶著些許慵懶卻不做作的調調,她聽在耳中,身體不由自主地打顫。
再一次沉沉入睡後,做了個香甜美夢,早上是被澤居晉叫醒的,醒來就聽見窗外鳥兒們啾啾鳴叫聲,她好笑,這麼吵,自己竟然睡得這麼香。
五月醒了,卻不動。澤居晉看了看時間:「都七點多了,餓了。」
她也餓了,卻把腦袋埋在枕頭上:「嗯,知道了,再賴一會兒。」
「sa醬什麼時候喜歡上賴床了?」
她說:「我沒有賴床。只是感覺枕頭寂寞了這麼久,需要我多陪陪它。」
澤居晉笑,讓她賴了一會兒,再喊她,她說:「我其實剛剛想起來的,結果才動了一下,結果被子壓得我喘不過氣,我就又倒下了,怪被子不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