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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喚吃驚,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是……」
馮憐憐更加得意:「不錯,他養了外室是我叫人去告訴她的……他們兩口子為了我三天一打,兩天一吵,嘖嘖嘖,看得我,心花怒放。」把適才捲起來的袖子放下去,又道,「這一次,他也不知道是我專門挑他在的時候叫人去送的信兒,看我被打,心疼得不得了,給了我銀子,叫我去金鋪,看中什麼買什麼……多虧了大婆的一頓打,姐姐我呀,今後可就有銀子花了。」
作者有話要說:沒有粗長,唯有持久。
第209章 209
其時已近正午, 四春過來添水的時候順口問了一句:「五爺中午回家用飯, 姨娘可要早些回去?」
馮憐憐當即站起來,道:「我還要去買點人參蟲草補補, 再去金鋪挑些首飾,不耽誤你了。」走到櫃檯外,又道, 「哦對了, 老規矩,你們家還是賒帳。」走了兩步,復又回頭笑道, 「這可是我們兩個的體己話,不能說與旁人聽的。」
月喚忙道:「這個自然,你放心。」
馮憐憐點了點頭:「別忘了姐姐的金玉良言,今後在溫老五那裡受了委屈, 儘管來和我說。走啦。」
月喚將她送到門口,小隨從照例候在門外的,見馮憐憐出去, 忙躬身道:「姑娘走慢些,當心腳下門檻。」
馮憐憐沒好氣道:「既然知道我身上有傷, 走路不穩,為什麼不能來扶我一把?」小隨從左右看看, 面有難色,終究還是伸出手去,虛虛地扶住了馮憐憐的一條臂膀。馮憐憐仍舊不滿意, 罵他,「一點眼色都沒有的東西,養你何用?早知道叫你凍死在路上算了!」小隨從面上掛著恭敬的笑,腰身彎得很低。跟在後面的兩個小丫環大概是司空見慣,絲毫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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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出頭點,火車到上海,五月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下了車,然後又隨著人流進了地鐵二號線,一路乘到張江高科。地鐵站出來後,發現外面竟然下起了雨。冬天夜長晝短,這個時候,才不過五點半,天就已黑透。
五月步入暮色之中,任雨水拍打在臉上,木然走了一段路,濃重的夜色之中,一時分辨不出哪條是回宿舍房間的道路,於是站在路旁躊躇不前。身邊有一對祖孫經過,爺爺問傘下的孫子:「今晚想吃什麼湯,番茄蛋湯,還是開洋冬瓜湯?」
孫子說:「嗯,讓我想想,對了,爺爺想吃什麼?」
這樣尋常卻又充滿煙火氣的對話,要是平時聽到,必能觸動心弦,為之湧上小小的感動,激起心底溫柔的漣漪,但今天聽了,卻只有滿心的酸澀與迷惘。雨越來越大,似乎有個撐著雨傘的好心阿姨碰了碰她的肩:「小姑娘怎麼站著不動?」
她不願在人家的傘下停留,只向阿姨投去感激的一瞥,抬腳邁入到雨簾中去了。方向完全分辨不出,只是茫然地向前走去。雨中行走了沒幾分鐘,頭髮已然濕透,身上寒冷刺骨。旁邊經過的人頗為詫異,和同伴小聲嘀咕說:「這人都淋成這樣了……沒帶傘,也不曉得去躲躲雨。」
她聽見了,扯了下嘴角,無聲笑了一笑。她只是忘記了拿出來而已,她怎麼可能會沒帶傘?她七歲那年和七月淋了一場大雨,七月第二天發燒咳嗽,七歲的她不知道該怎麼照料生病的妹妹,導致妹妹由普通的感冒發展成肺炎,差點死掉之後,那以後,她就養成了隨身攜帶雨傘的習慣。不論去哪裡,哪怕錢包不帶,也是要帶上一把雨傘的。所以,她怎麼可能會忘記帶傘?
她身上衣服濕了大半的時候,經路人提醒,終於想起包里有傘,這才把傘拿出來撐。路上兜兜轉轉,走了不知多久,身上已經冰到麻木,到底還是找到了自己的小區門口。
天氣冷,雨又大,小區門口的攤子前都不見了人影,只有一隻小小的野貓蹲在食攤的雨棚下極其悽慘地小聲哀叫。她經過時,野貓竟然從雨棚下鑽了出來,跟在她身後走。她回頭去看,貓停住,眼睛看著她,怯怯地往後退了一退。傘下,一人一貓對視良久,她終於轉過頭去,繼續走自己的路。沒走幾步,又聽見身後無助的哀叫聲,回頭再看,還是那隻貓。看見她回頭,貓趕緊後退,她走,它再跟過來,如是反覆。
就這樣,野貓一路緊緊跟著她,走到了她所住的那棟樓下。她進了樓道,把傘收起來,和貓說:「我上去啦,你在這裡躲好雨再走。」上到二樓,伸頭往下一看,貓也在抬頭看她。貓一身泥水,看不出本來面目,但眼睛卻烏黑溜圓,眼神清澈又可憐,她的心動了一動,猶豫了一瞬,還是下到一樓,問它:「跟我去我家嗎?」
貓低低叫了一聲,小心翼翼、試試探探地往她跟前走了兩步。她彎腰,把貓抱了起來。貓的呼吸有點急促,小小的身子在她懷中輕輕發抖。她身體冰冷,貓也是。
終於爬到六樓,開門進去。燒熱水給自己和貓洗了個澡。給貓沖洗身體的時候,它不停掙扎哀叫,很怕水的樣子,但卻也知道這個人對自己沒有惡意,所以還是讓她給自己揉出一身的泡沫,沖洗乾淨後,又允許她用電吹風吹乾了一身毛。
收拾乾淨的小野貓的醜陋超出她的想像,一身說黃不黃、說褐不褐的乾枯雜毛,左耳豁了半邊,右前腿短了一截,走起來路一瘸一拐,身體瘦骨嶙峋,身上布滿各種大大小小的傷疤。看得出來,它在流浪的時候應當吃了不少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