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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下去。五月每天上班幹活,下班飛奔回家,煮飯菜送去醫院,在澤居晉的病房裡消磨上兩三個小時,其餘的時間,則用來伺候家裡的兩隻活物。
自從養了星期五和花小姐後,內心深處固然多多少少覺得麻煩,但照顧起來卻不可謂不盡心盡力,自己的需求都要排在它們的後面。每天午休時,她不是向同事討教「養貓注意事項」,就是在網上查「養狗注意事項。」貓和狗的事情,和工作學習一樣,漸漸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林蘭妃家也養狗,是只二哈,聽說五月家有金毛,就打電話叫她周末帶狗去聯誼。林蘭妃家是聯排別墅,花園足夠大,兩隻狗熟悉之後,在一起玩得很瘋。林蘭妃的婆婆得知介紹生意給給兒媳的就是眼前這個小姑娘,熱情得不得了,榨了橙汁,洗了草莓端過來,又坐在一旁陪著說話。說來說去,都是老阿姨們最愛的那一套,老家哪裡啦,工資多少啦,男朋友啦。知道五月還是單身後,表示很樂意為她介紹。林蘭妃老實不客氣說:「媽,你和你小姐妹手裡那些三班倒的男小孩都不靈的,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你還是省省吧!」
林蘭妃趕走她好脾氣的婆婆,和五月說:「有沒有興趣在上海買房子?」
「怎麼說?」
「我爸爸有個病人,是房地產開發商,腸癌晚期,我爸為他動的手術,救了他一條命,他對我爸很感激,最近經常跑來我家送禮。要是通過我爸去買他的房子,價格會比外面低很多。市場價兩百多萬的精裝修小房子,他頂多收成本價,一百五十萬最多了。你以後要是準備在上海長期發展的話,不如買一套。我家要不是房子太多,又限購,早就買了。」
五月大為動心,想了想,卻慢慢搖了搖頭。
林蘭妃長篇大論地對她說教起來:「傻伐?你在上海這種地方,如果能夠有套房子,將來找的男朋友的層次也會跟著上去,大把的男小孩由你挑!我說的話你別不愛聽,別的人我還不樂意說:你這種外地過來的女孩子,要是手裡沒點資本,找老公就只能由著人挑,而沒辦法挑人。
「打個比方說,我婆婆剛剛說要給你介紹的那些男小孩,都是他們家親戚女眷都看不上的屌絲。這種層次的人,不是家庭條件差,就是人不靈,你都委屈自己和他們湊活了,結果還要被他們嫌棄是外地人,各種貶低你。如果有了房子,那就不一樣了,條件太差的男小孩,人家也不好意思介紹給你。將來結了婚,你有底氣,公婆就不敢欺負你。要知道,在上海北京這種地方,房子決定一切。懂伐?」
五月為難說:「可是我沒有錢……」
「不用全款,只要首付能付得出就行,其餘的用公積金慢慢還。你四十來萬首付拿得出伐?不夠的話,找家裡贊助一點。還不夠,十萬八萬的我也可以借你。」
五月知道上海人一般不大願意和人家有金錢來往,而她能夠這樣說,可見是真心為自己打算、把自己當做是自己人了,對她感激的同時,卻也羞愧,艱難說:「可是我手裡連一萬都沒有,家裡也指望不上……」
「什麼?」林蘭妃驚愕萬分,恐怕是自己聽錯了,又確認了一遍,失笑道,「你來上海少說也有四五年了吧?你也不像是那種大手大腳花錢的人,這麼多年,你手裡只存下這點錢?」
五月默然。林蘭妃也是人精,看她神情,多少能猜出點原因,也就不再多問了,只是恨鐵不成鋼地嘆一口氣:「你考慮清楚,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最多借你二十萬,其餘的你回去想想辦法。再不然,我就問問我老公,他有個在銀行做事的病人……」
「蘭妃姐,有一個忙,說不定你能夠幫上。」五月突然打斷她的話,一臉期望地看向她,「比起買房子,我更想你能幫我這個忙。」
「什麼?」
「蘭妃姐的爸爸媽媽不都是醫生嗎?有沒有認識治療關節病的那種比較好的醫生?最好是老中醫……」
林蘭妃一驚:「你關節哪裡出問題了嗎?」
「不是,是公司里的一個同事。」
林蘭妃才不信她這些話呢,追問道:「什麼同事比你的房子還重要?」
她笑:「反正就是一個很重要的同事就是了。」
「我老公和我爸媽都是外科醫生,他們的朋友同事我大都認識,好像沒什麼有名的中醫。」
五月希望落空,仍舊不死心,說:「要是下次你回去,見到他們時,幫我問一問看,萬一認識呢。」
林蘭妃的婆婆端一碗洗好的草莓站在房間門口吃,聽到兩句話,就笑道:「蘭妃,你外婆的一個弟弟不就是中醫嗎?你喊舅公的那個。」拍了拍膝蓋,和五月說,「我這腿,老早下放去安徽淮北,在農場幹了幾年活。當時年輕,不注意保養,受了寒,才三十歲不到就成了老寒腿,嚴重時都不能下地,膝蓋變了形,吃了幾十年的苦,後來才想起來去找蘭妃舅公,被他的獨門黑膏藥給貼好了……他人以前在上海很有名的,聽說還被請去北京給領導們看過風濕病呢。那個時候,他的號一般人根本掛不到。」
林蘭妃說:「你以為我沒想到?他家前些年為了和我外婆家爭遺產和房子,和我外婆家打了幾年官司,兩家早就斷絕來往了。再說,他老人家都多大了?九十三了!眼睛幾乎看不見東西,腿腳也早就不利索了,哪裡還能給別人看病?現在別說是領導人了,就是地球的球長、宇宙的宙長也請不動他了。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和他家人同意,一聽說是我家介紹的,也鐵定不給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