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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秀拉碼子大,力氣不得了,五月這個不到一米六的小身板哪裡是她的對手,氣得伊哩哇啦大叫,卻怎麼也甩不掉她,只有吭哧吭哧喘氣的份兒。無奈,一邊由著她調戲,一邊趴在床上養精蓄銳,等有了力氣,再用力撲騰翻滾,幾個回合下來,兩個人抱在一起,終於從床上滾到了床下。豪放女笑得手上的手機都拿不穩,摔到地板上去了,另兩個技術女也都幾乎笑岔了氣。
床不高,床下還鋪著一塊地毯,兩個人摔下來,疼是不大疼,但五月被金秀拉壓在身下,像是一根瘦弱金針菇馱著個胖大傘把菇,幾乎喘不過來氣,半天才把她從身上推開,然後趴在地板上喘氣,正吭哧吭哧喘著呢,猛地一抬頭,忽然就看見面前不遠處的地板上多出一隻穿著人字拖的光腳。腳又長又大,是男人的。人字拖是她的,36碼。
恐怕看錯,還揉了把眼睛,再睜開眼睛,就看見了脫了外套,領帶鬆開,身穿白襯衣的澤居晉。澤居晉站在她房門口,腳上是她洗澡專用的人字拖,一隻腳在門外,一隻腳在門內,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房間裡幾個女孩子鬧騰。
她的人字拖太小,穿在他腳上,腳趾和腳後跟兩頭著地,看著滑稽又好笑。不用說,肯定是外面拖鞋用光了,哪個缺心眼的技術男跑去洗手間找出來給他的。
她腦袋裡先是「嗡」的響了一聲,緊跟著就唱了一出大戲,做了一個全堂水陸的道場。具體唱的什麼卻聽不清了,因為磬兒、鈸兒、鐃兒、鑔兒們一齊響叮噹。響聲中,心裏面的動物園開放了,小鹿和兔子們跑了許多隻出來,大家一起歡樂蹦蹦跳。她人呢,就保持著趴在地板上的姿勢,兩隻眼睛怔怔地盯著人家的腳趾頭看了很久。他兩隻腳的皮膚保養得很好,腳趾頭不短也不長,形狀好看,指甲修剪得圓潤乾淨,總之是她所見過的最好看的腳趾頭就是了。
五月披頭散髮衣衫不整地趴在地板呆看澤居晉腳趾頭的時候,其餘幾個人也同時發現了站在門口的澤居晉,金秀拉趕緊把手從五月屁股上拿開,熱情地和澤居晉打起了招呼:「澤居桑,晚上好啊,您來啦?來了多久啦?」幾個跟著看熱鬧的技術女不管聽不聽得懂,都跟著掩嘴小聲吃吃笑。
澤居晉挑挑眉,表示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向地板上趴著的五月問:「五月醬,有沒有大一點的拖鞋?」
金秀拉搶先回答:「有,有!」指揮一個技術女去三樓她房間裡拿,順便再搬一把椅子上來,然後拍了拍床沿,「澤居桑,別站著,快請進來坐,到床上來坐,床單是昨天才換的,muji的!」
另一個會幾句日語的技術女跟著附和:「對,母雞母雞!」
澤居晉謝絕了金秀拉和她同事的好意,穿著五月的人拖鞋進了房間,隨意打量了下房間,把她書桌上的一個用來盛放橡皮筋和發卡的粗砂淺口陶罐拿起來看了看,又小心放回原處。
這陶罐是五月外婆以前用來盛放菜油的,外婆後來過世,兒女家每家都分了些舊家當。她那時也在家裡,回上海前特地從外婆的廚房裡帶了這隻舊陶罐回來。陶罐因為上了些年頭,表面上有很多細細的傷痕和兩個缺口,常年盛著油的,已經有了瓷器的細膩光澤,現在被她作為擺設,放在書桌上。這個陶罐承載著她對外婆所有的思念,今天有人注意到而不嘲笑她,她心裡不知怎麼了,有點高興,也有點想哭。
這個當口兒,金秀拉對著五月悄悄說:「以前不是鍾桑麼,什麼時候變成五月醬了?不賴嘛,有你的!」
澤居晉放下陶罐後,向床頭的一把撲克牌看了看:「你們在玩什麼遊戲?」
金秀拉想來想去,不知道「炸金花」用日語該怎麼說,歪著頭想了半天,最後說:「這是一種在我們中國賭徒中最受歡迎、最有人氣的撲克遊戲,規則也不難,我們和五月醬剛剛就在玩。」
「然後她就輸了?」
金秀拉一樂:「對,我們賭注是抽耳光,這傢伙輸了想賴帳。哎,澤居桑玩過沒有?」
澤居晉搖搖頭:「從來沒有。」
「要不要一起玩,我可以教你。」
澤居晉表示感興趣,走過來,想找地方坐下,但房間裡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擠了兩個技術女,兩個技術女的大腿上還坐著個豪放女,三個女人都伸頭看著他的腳吃吃笑。金秀拉往旁邊挪,示意他可以在床上坐下,他笑著擺擺手,坐到床下鋪著的地毯上去了。這塊地毯說起來也有點故事,就是五月上次去他家做保潔工賺來錢,後來去宜家買的。
豪放女轉身,和屁股下的一個女人耳語:「細節處看家教修養,他媽的,喜歡死人了。」
「啥意思,啥意思?」
和她並排擠在椅上的另一個說:「此人腔調是有的,但我還是喜歡林志穎那一掛的,雙眼疊皮,眉清目秀,如花美男子。」
豪放女不屑一笑:「幼稚,男人不能光看臉美不美,要看腔調濃不濃,懂嗎?懶得和你說。」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才是炸金花
想起之前一個讀者的提醒來了,鍾桑用上海話來念的話,發音有點像罵人。用日語讀來還好,sho san,音同笑桑。
第155章 22.9.28
澤居晉在五月床前的地板上坐下,兩條長腿在床腳下無處安放,只好盤起來坐著。金秀拉很是熱心地教他炸金花的規則技巧,怎麼算牌等等。五月看了很久人家的腳趾頭, 再看一眼自己又短又肉的十根圓乎乎的腳趾頭, 偷偷從抽屜里摸一雙棉線長襪出來,默默套到腳上去, 然後爬上床,把一床被子頂在腦袋上,面向牆壁, 坐著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