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頁
五月等他去沖好澡,盛咖喱和蘑菇湯上桌,他一看,頗為高興道:「哦,看起來很好吃。」伸手拽了拽五月的發梢,「下午我們一起去看電影,晚上去外面吃烤肉。」
五月搖了搖頭。
他雙手合十:「我開動了。」然後扭頭問五月,「那你想要幹嘛?」
五月清了清嗓子,慢吞吞說:「等你吃好飯再說。」
「什麼啊,這麼神秘幹嘛,現在說好了。」
「晉桑。」五月猶豫一瞬,終於還是開口,「我想……」
「想幹嘛,說。」
「我想,我還是比較渴望成家,我低估了自己對於婚姻的嚮往,對不起。」不敢看他的眼睛,遂扭過頭去,盯著自己的腳尖,「晉桑,對不起。」
lily雖然一直說澤居晉性格激烈,但他平時都給人以冷靜而沉著的印象,在工作場合,從未有過情緒失控的時候;私底下對五月,則像是大人對小朋友似的持包容態度,惹他生氣,大多數時候都以一句八嘎了事,偶爾會凶上一句,但從沒對她認真發過脾氣。
但是現在,五月終於見識到他的公子哥兒傲嬌脾氣和他性格中暴烈的那一面了。
他聽了五月的那句話後,馬上黑臉:「一而再,再而三,很有意思是嗎!」手中的湯匙往桌上猛地一丟,站起身,一腳踢開椅子,去陽台上抽菸去了。貓和狗正在午睡,被椅子翻到的動靜驚醒,嚇得同時跳起來,跑出來察看怎麼回事。
他身後,五月哽咽道歉:「對不起,本想悄悄走開,給你留張紙條……可是這些話,無論如何都必須當著你的面說。」
他冷笑:「唔,謝謝你的這份體貼和善解人意。」
「我想和你說,這是我自己的問題,不是晉桑不好。」
澤居晉沉默,繼續抽菸。大半支煙燃去,再次開口:「sa醬,你要知道,再好的感情,再堅定的決心,也經不起你這樣反反覆覆的折騰和試探。我的態度一開始就很明確,我不會改變,所以你這樣,只會使我無奈,和厭煩。」
「對不起。」
「你把我們的感情看成什麼了?兒戲麼?」
「對不起。」
一支煙抽完,開始點燃第二支:「是lily和你說了什麼?」
「不是。」
「她和你說了什麼?」
「我想要結婚生子的想法不是看見她才有的,之前有說過,這是我二十多年來的執念。以為和晉桑在一起可以拋棄這個念想,可是現在發現,我並不能,對不起。」
「所以你要怎樣?」
她把他踢翻的椅子扶起來,原地站了一站,輕聲說:「我走了。」
這句話,終於還是說出了口。一瞬間如釋重負,一轉頭心如刀割。喉嚨發哽,呼吸有點困難,站著順了順氣,才彎腰抱起腳下的星期五,去房間拉出行李箱。
花小姐看她要出門的樣子,趕忙跟到身後來,想和她一起出去。她在玄關換好鞋子,從錢包里抽出他的附屬卡,放到一旁,一手抱著星期五,一手拉著拉杆箱,對亦步亦趨第緊跟在自己身後的花小姐說:「你回去啦,我不會帶你走。」花小姐不聽,一定要跟著,恐怕錯過下去溜達的機會。星期五則相反,它平時喜歡宅在家裡,一出門就緊張,今天突然被抱到門外,開始喵喵叫,在她臂彎里不安掙扎,想要跳下地跑回家去。
她蹲下來,抱住花小姐的腦袋,在它鼻子上親了親,順便把眼淚蹭到它腦袋上去:「hana,我要走了。把你的星期五也帶走,對不起,對不起。」
花小姐心有所感,張口咬住她的毛衣下擺,最初興奮的急促呼嚕轉為低低的嗚咽聲,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她狠狠心,使勁推它,把毛衣下擺從它嘴裡拽出來,一邊說:「你回去啦,我要走啦。」
花小姐終於被她趕回到門內,她站起來,又輕輕對著陽台的方向說了一聲:「晉桑,我走了。」
門帶上的那一瞬間,從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玻璃聲響。
她送他的那隻名因杯身布滿猶如繁星的點點金箔而被命名為「星空」的八千代的玻璃杯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沒有嘶吼,沒有哭泣,沒有挽留,兩個人分手的場面,遠比想像的要容易。
她靜悄悄的來,也靜悄悄的走。只是與來時相比,心缺失了一角。
下電梯,出大廳,快步往外走,知道他就站在陽台上看著自己的背影,她絕不回頭。心想,這樣也好,一直害怕失去的人終於失去,一直高高懸著的一塊石頭也終於落了地,雖然落地的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疼痛難忍。
回去的路上,計程車司機繞了點路,耽誤時間不說,費用比正常多出三分之一,那個中年無良司機還因為她指出路線不對而惱羞成怒:「你們外地遊客不懂不要瞎說!」
計價器上不斷跳動的數字令她心慌,在小區門口就喊了停,付好錢,抱著貓剛下車,就看見錢沐那張長久未見的面孔,她一怔:「你怎麼來了?」
「昨天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打你電話不接,發你簡訊不回。剛剛去你宿舍房間敲門也不在,正要回家去。」錢沐對於她這一年來的事情一無所知,見她臂彎中的貓,不禁「咦」了一聲,見到她拉著的拉杆箱,又「咦」了一聲,「出遠門了?旅遊還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