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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對情侶自一進門後便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五月才平靜下來的心臟更是重重地跳動,但這個時候卻還沒有忘記掩飾自己,不停地去撥弄額上的劉海,藉以遮擋面孔。
那一行有十來個人,可能提前訂好了位子,進門後就被侍應生直接領到一個比較靠近舞池的座位上。一群人坐下後就開酒的開酒,點菸的點菸,說笑的說笑。
她想要看一眼的人,澤居晉,他在落座後,歪頭點燃一根香菸,然後叼著煙和同伴低聲說話。他女友——昨天那個感冒的帥氣女郎,一邊看酒水單,一邊他唇間把香菸拿過來,自己吸了兩口,重又塞回給他。他吸一口,眯著眼,轉身去和女郎說話,不知說了什麼,女郎開懷大笑,然後伸手去揉他的頭髮,把他頭髮揉亂,手順便往他肩上一搭,身體也擠過去,咪咪緊緊擠在他胳膊上,嘴唇貼著他的耳朵和他竊竊私語。兩個人從進門後小動作就沒有斷過,看著曖昧,卻也自然。一桌的同伴大概也已習以為常,絲毫不以為意。
五月狂喝蘇打水,嗝打了一個又一個。
她和錢沐約會時,就是互相問:「你今天想去哪裡吃飯?這個是你喜歡吃的,多吃點。」或者是,「聽說這個電影好看,要不要去看看?」飯吃好,電影看好,拉拉手,逛逛馬路,聊聊工作,暢想暢想今後,規劃規劃未來。時間到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當然,分手前一般也會親一親,摸一摸。中規中矩,標準無比,和退休後跳廣場舞的老頭老太們並沒有多大區別。
原來,世界上還有他們這樣的情侶。
侍應生過來,澤居晉點了灌裝啤酒,女郎點了扎啤。一群人站起來碰杯,慶賀女郎生日。女郎向眾人道謝,澤居晉一手夾著煙,一手抓著啤酒杯,突然扭頭往女郎唇上印下一吻。眾人「嗷——」地亂叫,他大笑,神采飛揚,一臉的放肆,一臉的玩世不恭,與平時在公司里動輒黑著臉訓人的形象判若兩人。
女郎一杯扎啤喝完,離開座位去上洗手間,大概覺得熱,把飛行員夾克的幾顆紐扣全部解開,露出白色細吊帶連身衣。吊帶連身衣本來已經很短小了,她卻還要從腰下捲起兩道,露出肚臍和一截纖腰來。
舞池裡跳舞的男男女女在閃爍的霓虹燈下,一個兩個像是會蹦躂的五彩斑斕、色彩鮮艷的毒蘑菇,唯獨這個女郎,皮膚帶光,妝容通透,頭髮弄一丟丟小亂,慵懶又有女人味,加上豐盈的紅唇,看起來健康又陽光。
天,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自信、這麼漂亮的女孩子?
第131章 22.9.28
這女郎,五月至今見過三四次,她的造型和風格沒有一次是重複的,令人永遠充滿新鮮感、永遠都不會覺得厭膩。她雖不至於為這女郎變彎,自相形穢的同時,也打從心裡讚嘆不已,艷羨不已。心想,天,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自信、這麼迷人的女孩子?
58元一小瓶的蘇打水,五月喝到第三瓶時,一個身穿西裝馬甲、酒吧經理模樣的日本人一手拎著一瓶威士忌,另一隻手的指間夾著幾小瓶啤酒,走到澤居晉那桌和他們一行人打招呼,於是又是一陣熱鬧。一桌人鬧騰得太過厲害,周圍人無不側目。
兩輪威士忌和啤酒喝下來,有人起鬨,叫女郎去舞池中間跳舞,女郎並不推辭,飛行員夾克一把脫下,往卡座靠背上一丟,伸手就去拉澤居晉。澤居晉笑著擺手,大概不太願意。女郎就撲過來,身體像一條蛇一樣盤在他身上和他說話。
五月離得遠,雖然聽不見女郎說了什麼,但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大概是撒著嬌和澤居晉說:「哎呀,求求你啦,人家生日嘛。」巴拉巴拉巴拉。
當然也有可能不是。女郎很有可能是說:「踴ってくれないなら、殺してやるよ。」不來和我一起跳,會殺了你哦。
說什麼,鬼知道。
反正不管她說了什麼,澤居晉終於妥協,哈哈一笑,放下威士忌玻璃杯,銜在唇間的香菸取下,摁死在菸灰缸內,站起來,和女郎走到舞池中間,站成一排。一束強光打下來,把兩個人全身罩住。與此同時,DJ OKAWARI的另一支《Luv Letter》突然中止,一支節奏更為明快、曲風更為強悍有震撼力的電子舞曲隨之響起。
舞曲響起來的時候,被光束籠罩的二人對視一眼,隨著節奏輕輕點一點頭,然後,身體同時動起來。女郎一隻手自然下垂,一隻手高舉過頭頂,朝著天花板,隨音樂搖擺;澤居晉的兩隻手則隨意插在褲兜里,眼睛則含笑看向女郎。舞動的時候,兩個人手上動作不一樣,腳下舞步卻整齊一致,隨意又默契,顯然是以前一起跳熟了的。
這種舞蹈節奏感很強,動作簡潔流暢,快速有力又飄逸,和五月所知道的任何一個舞種都不同,自由度很高,個性十足。舞者上身及兩隻手不大有動作,而是通過雙腳雙腿快速切換舞步,跟著節奏滑行,腳底像裝了彈簧似的,每一步都像是雲端漫步。酒吧里許多人大受感染,紛紛隨著音樂搖擺起腦袋或身體。
五月從未見過這種舞蹈,兩個人才跳了沒幾下,台下的她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寒毛根根豎起,和她第一次看到《低俗小說》中烏瑪瑟曼和約翰屈伏塔跳的那段扭扭舞一樣震撼和感動。所不同的是,那段扭扭舞和她之間隔著一道屏幕,而這一次,她身在其中,澤居晉就在眼前不足幾米遠的地方,比隔著屏幕觀看要有衝擊力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