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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本來也不需要這些衣服了,只是不想和大唐盛世的人再有任何形式的聯繫,於是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乘了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過來取。衣服在領班劉么妹手裡,本來是她打電話非要叫五月來取的,等五月來了,她卻又故意拿起了架子,半天不露面,叫五月坐在午休時空無一人的餐廳里乾等著。
有兩個值班的女孩子,一個和她從前比較要好,看得出來很想過來打聽她現在哪裡上班,工資多少,但最後卻只是和她打了一聲招呼,沒有敢和她多說一句話。畢竟,誰得罪了領班劉么妹,誰就要收拾鋪蓋走人。這裡工資不高,但好在能夠準時發放,也從不拖欠。重新找工作,也還是只能做做服務員,或是路邊發放小GG,要麼就是去城郊的工廠當生產工人,若是迫不得已,最後只好去做住家小保姆了。
一時閒極無聊,五月仰首看牆上掛著的一面17英寸的電視機,什麼頻道不認得。GG放了十一二個,時間過去了大半個小時,五月看的昏昏欲睡。
嘉興城郊,小燈鎮,鍾家。
羅秀才心頭砰砰直跳,一眼一眼地盯著月喚看,連熱水燙著受傷的舌頭也顧不上了,喉嚨悄悄地滾了幾滾,口水偷偷地咽了幾下後,心中暗道,這趙媒婆果真算得上是古今往來數一數二的實誠人一個,待從鍾家回去後,得好生向她道謝一番才成。
羅秀才忍著傷痛,生生地將退親的話又咽了下去。
羅秀才把自己受傷的緣由以及聽來的風言風語與她爹娘及兩個哥哥說了一番,又與一家子人湊在一處嘰嘰咕咕地商量了大半天,最後定於本月十八日成親,且要簡便行事,不可大張旗鼓,以免打草驚了姓溫的毒蛇。這親事整整提早了一年,她這一年不過才十七歲出頭而已。
成親的前幾日,她娘叫她去門口菜園地里摘些萵苣葉子回來做香萵苣葉菜飯。她挎著小籃子去了菜園地里左挑右選,專門揀嫩葉子下手,不一時,就挑了半籃子。轉眼瞧見鄰家菜園地里的一株桃樹枝伸到自家的地頭,枝頭上果實纍纍,卻也遮住了一片日頭,使得曬不到太陽的一片小雞毛菜生的瘦弱不堪。她便踮著腳尖,把人家半邊桃樹上熟透的桃子都摘了個七七八八。
挑了一顆又大又紅的,得意洋洋地剝掉果皮,咬了一大口,滿口的香甜汁水。翹著小指頭正剝餘下的果皮,忽聽得身後有人嗤嗤笑問:「好吃麼?」
她一驚,慌忙回頭,額頭險些兒撞上一個人的下巴。前一陣子在她家裡討水喝的那個男子——風流倜儻、孝順體貼、富貴無雙的溫家二少溫鳳樓此刻站在她的身後,正眯著一雙桃花眼帶笑看著她。
鍾家門口菜園地里,鳳樓不知何時站到了月喚的身後。他的後面還跟著幾輛車馬及一串挑著擔子的家丁,擔子上是什麼卻不曉得。
月喚一驚,手中的桃子差些兒落地,鳳樓伸手替她接住,拿到面前仔細相了相,然後還給了她,笑問道:「怎麼每次看到你,你都在吃東西?」
月喚艱難地咽下口中的桃子:「我,我……」
鳳樓回身向一串家丁打了個手勢,那串人得令,將車馬拉到她家院門口,堵住大門,隨後一窩蜂地往她家院中搬運東西。她爹和她兩個哥哥都不在家,也沒人出來阻攔。
她差些兒栽倒在地,只覺得心慌無比, 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囁嚅著:「你,你……」
鳳樓呲牙一笑:「這些是聘禮。」又上下看她幾眼,沉吟一番,才說道,「至於成親的日子……待日子選定後我自會來知會鍾家一聲,你只管安心待嫁便是。那個羅秀才,你不必理會。」
這話說的,好像她家人一不留神,她就要偷著摸著急著趕著往他溫家飛奔而去似的。
她冒了一身的汗:「他,他……」
鳳樓臉上現出些微微有些不耐煩的神色來,沖她一嘿嘿笑,斥道:「他,你不要再管了。你,我是娶定了。」忽地又是一笑,忽然伸手來捉她的小手,壓著嗓子低聲道:「小月喚,我若……」
她看出他的意圖,將手裡的桃子往地上一擲,以此來表明自己心中是氣憤異常的,其後把手往身後一背,漲紅著臉,氣哄哄地答說:「你若敢……我便……」
她便要怎麼樣,她自己也不知道。
「喲,看不出來,竟是個小辣椒。」鳳樓嘿嘿一笑,臉伸到她面前來,看著她的眼睛,又浪蕩非常地連連喚道,「小辣椒,小辣椒。」
「你,你,你!」她氣得都要哭出來了,他卻笑得更歡。她愈氣,他愈喚,於是她就更氣,他偏偏就更要喚。正「小辣椒小辣椒」地喚著,忽然間他卻又住了嘴,凝望她一眼,偏頭往她嘴唇上「啪」地一聲親了一口,隨即轉身上馬,打了個唿哨,率領搬運完聘禮的家丁們打馬揚長而去。
她一時呆住,站在菜園地里使勁地擦嘴唇,心裡想起五斤老奶奶從前講的那些貞烈女子的古來。古時候,一個年輕女子死了丈夫,那家人家的叔伯親戚等人為了分她家的家產,就逼這年輕女子改嫁,那女子堅決不從,躲到房中以針刺面,再拿墨汁澆上去,生生把自己弄成了個醜八怪,以此來證明自己是堅決不願再嫁的。
不對不對,這個好像和她目前的情形毫無相同之處。她還沒嫁人哪,提再嫁做什麼。不去想它。
五斤老奶奶好像還說過一個,說古時候一個年輕女子被無賴登徒子給摸了手,於是回家就操刀把自己的手給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