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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應下,從櫥里端出一碗糯米紅棗,往月喚嘴裡塞一顆,看她吃了,眉花眼笑,問道:「妹妹,你還想要吃些什麼?阿娘這就給你做去……啊喲,溫家是不是沒給你吃飽飯?怎麼我看著有點瘦了?」
月喚轉身同鳳樓道:「阿娘這是心疼我呢。」回身將阿娘一把抱住,扭股糖似的拱在阿娘懷裡,纏著阿娘不放鬆,捏著嗓子嬌嬌滴滴地說道,「哪有,我沒胖出來,卻也沒有瘦。阿娘又不是不曉得我,我不論去了哪裡,都不會委屈自己。這一點我隨阿娘,嘻嘻嘻。」
阿娘摸了摸她的臉,又往她嘴裡塞一顆糯米紅棗,也笑道:「是我總擔心你在旁人家受屈,你沒受屈就好。」
月喚一邊吃糯米紅棗,一邊說:「放心吧,沒有受屈。對啦,家裡可有什麼瓜果?趕了半天路,口渴啦。」
阿娘忙說:「有有有。家裡今年種了好些西瓜,你爹要拉去賣,我沒讓,就留著等你回來吃。你等著,我去現殺一隻!」
鳳樓在一旁看月喚撒嬌,正看得牙槽發酸,聞言驚問:「什麼!你家的西瓜都是用來殺的?」
話一出口,阿娘就用「我的親娘,這也是城中大戶人家的子弟說出來的話?忒沒見識」的眼神看著他,月喚也得意地睨他一眼,向阿娘道:「好,快點殺好端上來。」
阿娘得令,擱下碗,一路小跑殺西瓜去了。鳳樓要的一碗水鋪蛋,也早被她忘到腦勺後去了。
月喚大哥二哥從田裡回來,鳳樓吃下一片現殺的新鮮西瓜後,背著手出去找他們說話去了。小滿看他出去,瞅個空兒閃身入內,拉住月喚的手,嘻嘻笑道:「月喚姐,我要改名字了。」
月喚一聽,未曾說話,便先笑了,問:「你要改成什麼?小滿不是挺好?比大嫂的霜降和你家大哥的臘八已經要好聽多了。」
小滿從懂事時起就對自己的名字不滿意,成天琢磨著要改名字,因和月喚從小要好,什麼都要向月喚學,和她攀比,所以她每回的改的名字裡頭必定有個「月」字。可惜龍家及鍾家家人總是記不住,也不拿當一回事,害得小滿三番兩次總也改不成,不知這一回怎麼又想起來要改。
小滿悄聲道:「這一回我給自己改了個好聽些的,叫映月。月喚姐,你覺得怎麼樣?」
恰好前兩日鳳樓教過她一句「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因此會寫「映」這一字。她在手心慢慢劃了個映字出來,笑道:「不知是叫誰給你想出來的?和我的月喚都有些分不清了,還是上回那個月影好些,上上回的月雲也挺好。」
小滿扭捏道:「不,我覺得映月好。月喚姐,你從今後可不許再叫我小滿了啊。」
話音未落,聽得她姐霜降在外頭叫喚:「小滿,快來替我灶頭看著火——」
阿娘聽見小滿在屋內,便也叫道:「小滿,有殺好的西瓜,給你留了兩塊,快來快來。」
小滿氣得要哭,跺腳道:「你們這樣大嗓門,我一輩子都改不成名字啦。我新名字叫映月,映月!」
飯菜煮好,女兒紅又挖出來一壇招待鳳樓。月喚爹雖然在老母親的勸說下勉勉強強上了桌,卻只顧悶頭喝酒。月喚兩個哥哥又都是老實人,當著老爹的面不敢同鳳樓搭話,只能和鳳樓默不作聲地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不過一時,便將一罈子女兒紅喝了個精光。這一頓飯吃得悶默無趣,饒是鳳樓酒量好,卻也醉了八-九分。
飯畢,月喚爹同這個便宜女婿無話好說,灌下一杯濃茶,背著手出去溜達去了。月喚的兩個哥哥同鳳樓閒扯幾句,到底老實人,和他這樣的紈絝子弟說不到一起去,硬是湊在一起,大家都不自在,遂找了個由頭,也各干各的去了。
月喚進屋子收拾飯桌,鳳樓醉眼迷濛伸手拉住她的衣袖,頭往她身上栽,口齒不清道:「妹妹,我醉了,回去時和你同乘一乘轎子,好不好,妹妹?」
第61章 22.9.28
月喚吃吃笑道:「去去去,一頂小轎子,怎麼坐得下兩個人,虧你說得出口。」
鳳樓扯住她衣袖不放,伸頭頂住她腰窩,再攬住她的腰身,嬉皮笑臉道:「我樂意和你擠。我醉著,若從馬上摔下來,你心疼不心疼,嗯?」手悄悄往她的袖筒里伸,一邊摸手腕子,一邊問,「你身上怎麼這樣香?用什麼熏的衣裳?下回替我也熏一熏……好像又不是薰香……」
月喚生怕被人瞧見他這幅浪蕩輕佻樣子,只急得要跳腳,伸手扯住他頭髮把他從懷裡往外拉,生氣道:「在家裡這個樣子也便罷了,你睜開眼睛瞧一瞧,這裡可是你家?被我爹娘看見了,像個什麼樣子!你個悍匪、你個無賴、你個惡賊,滾滾滾,呸呸呸——」她兩個嫂子說三道四、罵起人來一隻鼎,她這些年愣是學不會,翻來覆去也只會這兩句罵人話。
兩個人,一個仗著酒醉硬是栽在另一個人懷裡;一個人扯住他頭髮把他往外推。兩個人,一個羞得面紅耳赤;一個痛得齜牙咧嘴,正在拉扯糾纏在一處,忽聽身後小滿怯怯笑道:「姐夫大約是醉了。喏,我拿了涼手巾子來,姐夫請擦把臉。」
鳳樓這才悻悻放開月喚,坐直了身子,接了小滿送上來的手巾子,佻脫一笑:「原來是小滿,你今天也在?」
小滿吃吃笑道:「姐夫不知道,我們兩家走得近,我與姐姐從小就像一家人,我十天裡有五天都在這裡的。對了,姐夫,你莫要再喚我為小滿啦。人家已經改了名字,新名字叫做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