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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居晉為她拭淚:「我只想媽媽能夠開心一點。」明白她還是不願意和父親分開的,心中不禁為她感到難過。
紗月握住兒子的手,向他道謝說:「謝謝晉醬對媽媽所說的這些話,媽媽心裡都明白。只是,你應該知道,媽媽一直對你抱有很大的期望,而且一直為之努力。你從小到大的履歷堪稱完美,所以不要辜負媽媽,要一直完美下去。在你的人生履歷中,是不可以存在父母離異這種不完美和不幸的。」
澤居寬趕到餐廳,閒談起來,問起兒子將來有什麼打算,大學畢業後是繼續求學,還是跟隨自己去津九歷練,澤居晉想了一下,說:「目前還沒想到那麼遠,但我馬上要上大學了,回家的時間會越來越少,如果可以的話,爸爸就多抽點時間陪陪媽媽好了。」
澤居寬心底一陣感慨,對妻子說:「兒子能夠這樣懂事,都是因為有你這個母親啊。」
紗月低頭笑,半天,轉首對兒子說:「不知不覺,我和你父親都上了年紀,你看他,鬢角都有白髮了。」
寂寞太久的紗月,因為丈夫的那一句肯定,於是在心底勸說自己原諒他與秘書外遇並生下私生女、且把私生女也送去了兒子的母校——慶應義塾幼稚舍讀書的事情。至於兒子,就讓他去和里奈交往好了。他長大了,今後總有一天要離開自己,今後能夠陪伴自己的,不是早苗,而是眼前這個,自己的丈夫,從前深愛過的男人。
紗月在心底悄悄作出決定,和丈夫笑說:「等兒子四月份去大學,寬桑抽出幾天時間,我們夫妻兩個一起出去旅行吧,誰都不帶,就像以前剛結婚時那樣。」
澤居寬對她的話頗感意外,同時也有幾分高興,說:「好。」然後就笑著說起早年把兒子留在家中,夫妻二人出去旅行的趣事來了。
澤居晉望著含笑的父母親,心想,這樣也好,他們現在重新來過,應該還來得及。
漸漸明白兒子總有一天要離自己而去、只能在內心逼迫自己接受這一事實的紗月決定忘記過去,原諒丈夫,改變自己。改變的第一步,就是去密友的整形診所做抽脂手術。
其實她不算很胖,她這種略顯豐腴的身材在她這個年紀本就屬於正常。在她這個年紀,恰到好處的豐腴其實比骨瘦如柴要來得好看。她不是不明白,但她總覺得自己已然半老,站在丈夫身邊,總有那麼一點不自信。同時在她心裡,覺得自己也需要這樣一場儀式來和過去的自己告別。
密友得知她的想法後,拼命奉承,又開玩笑道:「紗月桑再瘦一點下去就完美了,手術過後,別的女人哪裡還敢又覬覦澤居桑的膽量啊!」
密友為她安排的那個醫生是診所花重金從海外聘來的知名專家,不存在經驗和資質欠缺問題,按常理來說,不應該會發生後面的事情。但還是發生了。
紗月因抽脂手術失敗,而死在了自己的生日當天——她為自己挑選的黃道吉日。這只能說,時也,運也,命也。
那一天,六個小時的手術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發生了脂肪栓塞的併發症,大量脂肪進入血管,堵塞肺動脈,導致肺堵塞,最後引起呼吸困難。
她本意是想給丈夫一個驚喜,所以瞞著他們父子二人,說自己和密友去短期旅行,只帶了早苗和司機二人過來。等到澤居晉趕到的時候,她還有微弱呼吸,但卻沒能睜開來看兒子最後一眼。澤居晉握著躺在手術台上滿身鮮血的媽媽的手,只來得及喊了她兩聲「媽媽」,她的呼吸,便即永遠的停止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殘酷的,澤居寬遲遲沒能趕來,早苗哭喊著指揮土方:「你去那個女人家裡找他!他今天沒有出差的預定,如果不在公司,那肯定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澤居晉幾近崩潰:「他不是答應和媽媽好好過下去了麼,為什麼還要去她那裡!」
早苗因為之前抱著紗月哭了半天,此刻也滿身血污,眼睛發紅,看著像只惡鬼:「那個人這幾天都沒再去她那裡了,她狗急跳牆,昨天就打電話到我們家來,勸我們小姐離婚!」
因為那天餐廳里兒子所說的那番話,澤居寬感慨兒子懂事的同時,也驚覺他已長大成人,而自己一向忙於工作,虧欠他們母子良多,不由得就自己婚姻現狀反思了很久。反思的結果,就是決意修復與妻子之間的關係,與她好好過下去,因此數日沒有去由美子那裡。
由美子患得患失,胡思亂想了幾天,隱覺有些不妙,但不敢騷擾天神,就打電話給紗月,試圖勸她離婚。因為不願稱紗月為夫人,亦不願叫她澤居桑,所以在電話里對沒打過交道的紗月直呼其名:
「紗月桑,我想,您心裡應當清楚,他愛的那個人其實是我,對於您,他早就沒有了愛情和感覺。既然雙方都沒了愛情,那麼就應該早點放手。您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婦人,每天喝茶養花,無所事事,而澤居桑,他每天忙到睡眠時間都不夠,您卻幫不上一點忙。只有我,我才能對他有所幫助,不論家庭還是事業。他現在還和你維持夫妻關係,只是因為在意世俗的目光而無法跨出那一步……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能否拜託您這邊向他提出離婚。如果能得到紗月桑您的幫忙,那麼我們將不勝感激……」
紗月要去醫院和整形醫生面談,商量明天手術事宜,所以沒時間聽她長篇大論的說完,只是淡淡說了一句:「就算我會向他提出離婚,也是因為我自己不願再和他生活下去,而不會是為了你這種人。拜託我?你還不夠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