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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雲朗原本是受了他爸的「指令」來保護他媽和媽媽肚子裡的小寶寶,一見他們這架勢,當下便警惕了起來,一下子衝上前擋在他們面前,卻不料那些小孩兒壓根沒注意到還有人正在往上走,風風火火地朝他們衝來,喊都喊不住。
封雲朗阻攔不及,和他們撞了個正著,於是幾個半大的小伙子便這樣「哎喲哎喲」地在樓梯上滾作了一團。
林柔疏見狀被嚇了一大跳,忙將手裡的托盤交給身旁跟著的傭人,自己則提著裙擺往下走,想要扶起摔倒的封雲朗。
意外便是在這時發生的。
事發太突然,場面又極其混亂,大家的注意力全在那群孩子們身上,於是誰也沒注意到,台階上竟掉了一顆從某個小孩兒口袋裡滑出來的透明彈珠。
儘管林柔疏穿著的是適合孕婦的平跟鞋,但當她踩在這顆光滑的彈珠上時,還是一個重心不穩,狠狠滑倒在了台階上。
托盤裡的甜點砸在地上碎開,林柔疏的血染紅了潔白的大理石地板,連慣來溫和的封老爺子都動了怒。
封家大亂。
私人醫生很快便趕到了現場,一番緊急治療和檢查過後卻只能遺憾地告訴大家,林柔疏現在才懷孕十周不到,都還沒渡過最脆弱的時期,經過這麼一摔,再加上本身體質就偏弱,肚子裡的孩子已經保不住了。
聽著房間裡傳來哀戚的哭聲,蘇聽白的心也跟著揪疼,懊悔與愧疚堵在心口,讓她幾乎不敢抬頭去看那扇緊閉的房門。
人的命格並不是定數,一般是不會變,但也有特殊情況。就像蝴蝶效應一樣,一些極細微的變化都會牽動全局、產生不可扭轉的變數。封慎昨天的面相還是子女宮豐厚,典型兒女雙全的命格,可現在再看他,卻已變成了此生註定只會有一個兒子。
醫生欲言又止的話,便是林柔疏經此一遭,可能再也無法生育了
哪怕只是一個還未成形的小生命,對於父母來說也是上天賜予的最好的禮物。可現在這份來之不易的禮物卻要被以這樣的方式收回,怎麼能不令人痛心。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蘇聽白
如果不是她說自己有些餓,林柔疏便不會主動去幫她拿甜點,她不下樓,便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她的孩子也能夠保住
蘇聽白此刻只覺得自己的胸口裡像是憋了一口氣,又悶又疼,讓她連流淚的力氣都沒有。
正在此時,一隻大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這不是你的錯,」封承的聲音極低,略帶薄繭的指腹輕柔地撫過她的臉頰,「事情已經發生了,失去了這個孩子我們也只能感到惋惜這些事情不是你的錯,不要怪自己,嗯?」
聽見他如此溫柔地安慰自己,蘇聽白心裡的愧疚感卻更深了幾分,抬手緊緊捏住他的手指,指關節用力到顫抖,卻是一個勁搖頭。
她深吸了口氣,哽咽著開口。
「封承,你不懂,這些事情都是有因果的如果不是我開了這個頭,便不會產生這樣的結局。大嫂的孩子沒了,這事無論如何都與我脫不開干係,是我一開始便走錯了」
封承聞言臉色一變,手上的動作停住,擰眉注視著她,「什麼意思?」
見她低著頭不回答自己,封承心裡突然「咯噔」一下,想到了什麼,臉色瞬間便沉了下來。
「蘇聽白什麼叫『從一開始就走錯了』,你這是後悔和我在一起,還是後悔和我結婚?所以在這個時候,你想要反悔重來了不成?」他的聲音越說越沙啞,連眸底都不自覺染上了幾分暴動的戾氣。
蘇聽白聽出他語氣里的不安,心裡一緊,趕緊抬眸回握住他的手,放柔了嗓音安慰道:「我沒有要重來,也從沒後悔愛上你過,封承,你冷靜一些。」
封承聞言閉了閉眼,壓下心裡那股徒然升起的莫名躁動,啞著嗓子問她:「那你到底想幹什麼?」
蘇聽白踮腳在他唇上親了親,眼神堅定。
「我只是想要盡我全部的力量,將那個孩子救回來。」
蘇聽白說要將林柔疏的孩子救回來,可直到她真的走進房間和她單獨相處時,心裡卻是一陣發虛。
她的妖丹現在不在自己體內,儘管她現在和封承本源相通,但不管怎麼說都還是會有些影響,對於她發揮妖力會有不小的阻礙。
可這是她造成的局面,她不能不負責。
「聽白」林柔疏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到來,緩緩睜開眼看向她,儘管已經虛弱得連說話都沒什麼力氣,卻還是勉力牽起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聽白,你別自責人各有命,或許我是真的和這個孩子沒有緣分,或許她會再找一個更適合她的母親」
林柔疏是真正溫柔且寬容的人,哪怕自己期待已久的孩子沒了,哪怕間接造成這一切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卻升不起絲毫的怨恨,寧願收起眼淚去安慰她,只想著如何才能讓蘇聽白不那麼自責、難過。
見她都這樣虛弱了還要安慰自己,蘇聽白的心裡更是升起一陣如被鈍刀砍割般的疼痛。
她走上前緊緊握住林柔疏冰涼的手,吸了吸氣,低聲問她:「嫂子,你相不相信這世界上有神仙?」
聞言,林柔疏蒼白的臉上浮現起淡淡的期許之色,眸中也有了幾分神采,輕輕點頭,「我相信啊其實我一直覺得,聽白你就是落入凡塵的神仙。你這麼美,又活得這麼鮮活精彩,我有時候啊,真的特別,特別羨慕你」